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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彭银花:关于袼褙

原创作者:彭银花
图文编辑:阿拉善文化艺术传媒
《关于袼褙》
随手翻字典,看到“袼褙”一词,释义为“用纸或布裱糊成的厚片,用来做纸盒、布鞋等”,二十多年前的记忆竟一下子清晰在眼前。老家的地道叫法是“打袼褙子”,而且是发“胳膊”音的。先要自己打一盆浆糊(我们叫浆子),这是个技术活,温度、稀稠都有个最佳的说法,所以由母亲完成。
老辈人手中的鞋样儿把那张暗红色的小方桌放在炕上,就是工作台了。铺上一层报纸,匀匀地刷一层浆子,这个工作我可以做,知道少了粘不住,多了会有气泡或面疙瘩,然后是一层布,不是现在人们想的一整块布,是要拼的,平时旧衣服上收集来的还算结实的块块条条就是原料,俗称“铺层”,从裁缝店讨要来的新布那是稀罕物。看母亲在那拼也是用心在拼,不能漏空也不能随意重叠,太旧太薄的布上面得适当补一层,那真叫东拼西凑,一层拼完,上面匀匀地刷一层浆子,再拼一层……一张袼褙裱多厚,要看鞋的需要,就是鞋帮要多厚、鞋底计划用几层。
裱好了,下一步是熨,门前总有个铁皮炉子,放入柴火、驼粪,烧得冒过烟,我们叫“火籽”,将火籽盛入熨斗,去熨平铺的袼褙,不断地挪动、熨烫,至袼褙变硬甚至变干。老实说这一步最是让人犯瞌睡,还不敢偷懒,要是废一张那可是不小的损失,偏偏我常被交给这项重任,于是边看小说边挪动熨斗。实在无聊之际,就招惹窝在腿边打呼噜的猫。通常的情况是,我叫一声“猫咪”,它耳朵尖动一动,意思应该是“听到了”吧,再叫一声,再示意我一下,故意连续地叫“猫咪猫咪猫咪”,那货就懒懒地睁开惺忪的眼扫向我,再懒懒地闭上,间或喵呜一声,许是回应我的呼唤,许是抗议我扰它清梦,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一点都不挪窝。再要用手去逗弄,它迷迷糊糊地用两只毛爪爪将我的手抱住,就实在不忍心再欺负它老人家了,有时专门推它一段距离,他呢也就推到哪儿算哪儿,顶多换个姿势继续睡,似乎从不担心我会把它推下炕。
楦子
火籽不再亮,没了温度变成灰,就倒了再换上一熨斗,就这样不断地进行,闷热又漫长的夏日白天不觉间也就流走。
傍晚,落日把房屋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头羊带领着羊群回来,总有几只山羊要到门前转悠一圈,也总有好奇的家伙要凑到铁皮炉子跟前,闻一闻,鼻子不慎碰到,烫得一缩,或者傻呆呆地看着,或者一甩胡子跑了。最有意思的一次是一只山羊被烫后大概恼羞成怒,一头将火炉顶翻,还不解恨的样子跟上又顶一头。
裱好的袼褙要平整地保存,记忆中一直是压在炕面与竹席之间。
一直以为只是个方言音,不想在今天真正认得这一词,如一把钥匙,开启了封存的许多。那年代孩子们都穿着新鞋的时候,最喜欢在沙地上认认真真踩下鞋印,比谁的好看,那意味着谁的妈妈手巧、针线活儿好,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传统手工棉鞋
无法知道,今天的故乡,还有几人会耐着性子裱袼褙、绞鞋样,接着粘鞋底、搓麻绳、纳鞋底、绱鞋,最后用楦子楦好。与经机器加工的布鞋、各种品牌的皮鞋相比,做这种纯手工的布鞋实在是费时费力,很怀疑有一日这种传统的纯手工布鞋会不会仅成一种遗产而又少有人传承呢?与许多民间工艺一样。




彭银花,出生于阿拉善盟,现在鄂尔多斯从事教育工作。听着鄂尔多斯方言想着阿拉善的戈壁奇石,喝着鄂尔多斯酒惦着阿拉善的苍茫,一曲《走不出的阿拉善》声声唤出故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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