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央视主持人阿丘发了一条微博，认为中国应向世界鞠躬道歉。一个央视主持人，有什么资格替国道歉呢？阿丘很快被舆论炮轰，他删掉微博，据说是被封杀。疫情爆发初期，「道歉论」并不稀奇。官僚部门遮掩塞责，贻误时机，人们对此十分痛恨，觉得他们害了本国人，还流毒国外。同为中国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我的朋友圈就有人这样谈。阿丘事件之后，类似的讨论绝迹了。首先我要说一句：无论阿丘说得对不对，都是正常的表达。觉得他胡说八道，批驳就好，不该用强制手段封杀他。我觉得，正常的讨论者都能默认这个前提吧。其次谈「道歉」。知识分子长于自省，这是好品质，然而自省不一定就对。我不认同「中国应当道歉」这种说法。道歉意味着认错，有错得承担责任，闹到国际上，将激发仇恨和排斥，事情不小。疫情并非中国人造成，武汉人和其他国家人民一样，都是受害者，谈何道歉？官员有渎职的责任，他们首先得向本国人民道歉，不仅道歉，更要追责。要求中国向世界道歉，道理上站不住。武汉早期防疫拖沓，后续全国防疫则说得上激进。大到大城市，小到农村边疆，全都动员起来。封城封路，到处检查，几亿人放弃生产消费，宅在家里不出门。这种休克疗法迅速将国内蔓延的疫情遏制下来。不是这样，疫情势必快速扩散，其他国家的防疫压力会很大。世卫组织官员也说，中国人民以巨大的牺牲为各国争取时间，各国应该感谢中国。我觉得这话说得不算过分。那么中国对其他国家是该道歉，还是接受感谢呢？可见每个人论述观点时，都能找到适格的「中国人」作例子，证明自己说法的正确。「中国」是个集体词汇，它太复杂多面。凡以「中国」名义说事的，几乎都会引起观点对立。有些人认为在理，对方认为胡说八道，并且都有理有据。有鉴于此，我们讨论问题时，要少用集体主义词汇，多用个人主义词汇。前者宏大含混，后者准确清晰。语言是思想的栖息地，语言同时塑造着思想。常常使用集体词汇的人，思维会变得含混不清。往往他一看到几个例子，就会给整个群体打上标记。而习惯使用个人主义词汇的人，则会细心地辨别真相。最近国外疫情蔓延，不少海外中国人涌回国内。每天新增的病例，几乎是境外输入性病例。一些归国人员瞒报信息，不遵守法令，言行出格，好几次上了热搜。微博上很多人因此认为，国内疫情好不容易好转了，国外人员还往回跑，给国内防疫带来巨大压力，这不是添乱吗？国内疫情严峻时，你们在国外坐壁上观，现在国外形势不好，你们倒想起祖国的好，这也太自私、太势利吧？从欧美回国的人多起来，他们经济条件好，舆论很快讨论起中国有钱人的「良心」来。仿佛长居欧美，进出国界的人员，是东食西宿、两头占便宜的鸡贼鬼。几例不配合隔离的案例曝光后，类似的指责更多了，以至于有人讨论要不要暂闭国门，躲避疫情。这些观点显然都是大有问题的。数以万计的归国人群，有一些感染病毒者，其实非常正常。个别人不遵守法令，再所难免，该隔离收治的，该诉诸法律的，照章办事就好，不应当上升到整个归国群体的敌视。前段时间武汉疫情严峻，谁在全世界采购医疗物资呢？大部分都是海外华人。那时他们还是中国在海外影响力的体现，何以现在成了「建设祖国没有你，万里投毒你第一」？太让人心寒吧。归国人群中，大部分是中国公民，他们回国天经地义，谈不上自私不自私。在海外遇到不可测的风险，想赶紧回家避难，也是人之常情。有违法者，依法行事就好，不应该拿他们污名化归国群体。那些动不动指责，说要关闭国门，才是最冷血狭隘的人。生活中说话，难免使用集体词汇指称个别现象，在讨论复杂世情时，还是尽量回归个体分析。个人是个人，政府归政府，说到国家如何如何，显得模糊不清。常以集体大词说话，很多道理永远都讲不清楚。更多阅读近期一个被低估的好政策今天次条是一个阅读产品的广告，很不错。更多广告合约，更多文章出品。大家点击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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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中国应当道歉」这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