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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 朱晓燕
“陌上阡桑早，溪下浣纱流”，此为“陌上溪下”民宿得名之由来吧！
前几日，一位恩师致电，邀我一起为另外一位恩师，亦是我的领导——朱校长举行一个小小的生日暨退休庆祝活动。我欣然应允并准时赴约。
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会遇到很多人，而遇见一个好的引路人则对一生至关重要。这几位老师对我的人格及教学风格的形成都产生过重要的影响，我自是感激不尽的。能够陪伴两位老师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自是无比荣幸！
2020年12月14 日下午两点整，我们一行三辆汽车从县城出发，前往第一站——泾县蔡村胡氏土楼。土楼位于蔡村镇上胡村，始建于1934（民国二十三年）年。该土楼为土木结构，共四层，方方正正，气势十分雄伟，为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建筑面积为300多平方米，高约13米，墙壁厚约50厘米，顶呈方锥形盖缸瓦，屋檐出水近一米，四面坡悬山顶。一至四楼设有木质楼梯，而二楼又设了独立的卵石砌就的台阶可达，这样就形成了内外通道。土楼下部以块石、砖砌成约70厘米的基础，其上的墙体由砂砾土拌石灰分层夯土板筑，一板高约40厘米，共计有26个板层。土楼二层以上三面开窗，木制门框，均以铁皮包护；一二层窗设铁栅，狭窄低矮，一次仅容一人进出。按通常的建筑规律，一种建筑样式或流派会在一个地区普遍存在，最起码也不是孤立现象，但根据泾县文物管理所对全县境内的古建筑实地调查，发现土楼仅此一座。在徽派建筑独领风骚的皖南，为什么户主“舍洋求土”，建筑这样一座“独一无二”的土楼呢？据了解，泾县蔡村镇上胡村以“胡”姓居多，经考证与绩溪上庄胡氏同出一宗，建筑该土楼的户主是当时的地方首富胡良千。当地历来经济富足，素有“金蔡村”之说。很多有钱人家都选择建造大厅开阔、进深较大、屋舍连绵的深宅大院，除追求实用功能外，还讲究有高耸的马头墙、巍峨的斗拱、精美的木、砖、石三雕等豪华装饰。当年建设这样一座土楼的成本要远远高于普通徽派民居，土楼主人为什么耗费巨资建造它？它有什么独特功用？且已经历了70多年的风雨，为什么这座土楼墙壁都没有出现裂缝……所有这些谜团在我们脑海中徘徊。陪同我们一同前往土楼的下派上胡村的扶贫书记朱书记介绍说：过去上胡村地处偏远山区，土匪盛行，乡里农民无法抵御，于是同族人联合兴建土楼用以御敌，至今土楼上还留有枪眼，而窗口则相当于是瞭望哨。解放后土楼又用于族人存粮，相当于公社的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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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土楼的来龙去脉后，大家便纷纷在土楼旁留影。其中同行的一对穿着红色“情侣装”的老夫妻更是成了大家的模特。他们的姻缘令人羡慕，因为他们是在半百之年通过网络异地认识、结缘的。他们的爱情故事十分浪漫。据说刚刚认识的时候，每天两人会提前约定好一个话题，然后两人在QQ上“斗诗”，从此琴棋书画，一发不可收拾。真是一对神仙眷侣！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老年人谈起恋爱来就像老房子着了火，救都没得救了。”估计说的就是这二位老人了。这里面固然有老年人人生后半段重遇爱情的热烈，像邢老师夫妻这样的恋爱，除了热烈真挚，更有中国传统的含蓄、内敛、优雅在里头，令人回味悠长。
离开土楼，我们在已经被拆掉的胡氏宗祠的遗址作了短暂的停留。这样的遗址在中国太多太多了，只给后人徒留感叹、遗憾！
重新上路，沿途穿过巍巍青山，以及静静流淌的小河……恰逢初雪过后，打开车窗，我贪婪地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清冽的风，以及风里夹杂着的翠竹的清香。沿路的竹林都被白雪覆盖，昨夜的那场雪，已将“青竹变琼枝”。有的竹子甚至被白雪压弯了腰，徒将竹枝、竹叶拖在路上，过往车辆需绕行方可通过。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达目的地：陌上溪下。这是去年新开的一间民宿，整体建筑是徽派典型的马头墙风格，粉墙、黛瓦，高低错落的山墙正面是两竖行立体、金属色的艺术字：陌上溪下。走进大门，触目所及的是一面有着许多砖砌花窗的白墙，有点类似于老房子中的照壁。绕过墙，中式传统古典韵味、全木式的四合院呈现在眼前。四合院中间地面由大块仿青砖瓷砖砌成，一侧置有石桌、石椅可供客人休憩、品茗，另一侧则放置一个秋千，让人仿佛看见柔软可爱的少女正坐在秋千上轻言浅笑。四合院四周环水，水声潺潺，水面漂浮着一些落叶、花瓣，颜色鲜艳，仿佛刚被一阵风吹落，似乎还能闻到草叶落花的气息。
站立在四合院当中，仰头环顾，看见的是如客家土楼一般的全木结构的环形建筑，高大、气派。廊道上每隔两米设置的宫灯，光线柔和明亮，整个建筑蕴含着一种皇家的辉煌贵气，又不失农家的淳朴烂漫。
最妙的是昨夜刚下过雪，雪后初霁，经过一天阳光的照射，雪化了不少，露天天井的设计使得檐口垂下的水滴直接落在四合院中。雪水落下来，在空中幻成碎玉般，有点点星光，亦有滴答水声，真是一曲美妙的光与影与声的交响曲。我们这群匆匆到来的客人顿时感觉诗意万千，气定神闲。
拾阶而上，我细细地在每一层每一间浏览。这家民宿有33个房间，每一间都代表着一种节气，代表着不一样的体验。每间客房门口都有灯光投射在地上：陌上溪下·小雪；陌上溪下·大雪……打开房门，又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每间房的风格都不一样：北欧极简风，清新薄荷绿，美丽梦幻紫，闪耀蒂芙尼蓝……
走进我的房间，连绵竹海便在眼前铺陈开来。窗外是连绵的群山，初雪后的群山山色旖旎，优雅别致，宁静悠然。斜倚在沙发上，旁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便是自然。连绵起伏的群山如母亲温柔的怀抱，将我环在其中。山上仍然留有昨夜初雪的痕迹，如我初老的发，有着白色的点染，有些地方是纯白的，有些地方是灰白的，还有些依然是绿色的青黛。而远处，已是苍茫一片，分不清是乌云灰了天空，还是白雪遮了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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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一路行驶过来，路边不断出现的欲倒的竹子，心中有些遗憾。若昨晚住在这里，一定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吧，定能“坐看青竹变琼枝”。“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雪簌簌落下，竹子折断了，发出噼啪的声响，白居易笔下的冬天，唯静更显其美！
站起身来，玻璃窗外，赫然看见两个红色的身影立于陌上，是邢老师夫妻二人。他们静静地立在溪流旁，远处田里的稻已被收割，只剩下短短的稻茬，静静地立在冬日的萧瑟里，如同一位历经世事坎坷的中年人，安宁沉稳，静默不语。这一切让人分不清陌上的景与人，到底是谁点缀了谁？这样静谧、纯粹的美浑然天成，无邪淳朴，散发着无尽的泥土气息。这华美不是漫天舒卷的天女散花，却是深沉内敛，像是深植泥土中的灼灼桃花，妩媚艳丽却又丝毫不张扬招妒。看着他们伫立在陌上，才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真意。这里麦陇坶阡，茶陇依稀，竹海林立，仿佛“无限江山”尽在这方寸之间。“日月行于天，江河丽于地”，去哪里寻找这田畴闾阎的亲切，这六合八荒的整齐与整洁？他们面前的溪流缓缓而过，溪中此时定有小鱼慢慢游去罢！石头安然卧立，水草无忧无虑地嬉戏。河水柔柔地从指缝间悄悄溜走，像极了细碎而悄然逝去的日子。这里无声，唯有静默，唯有停滞的光年，使人仿佛刹那间成了光阴里自由自在游泳的鱼，不用问身处何方，意念何往。
天越来越晚，暮色袭了上来，我没有开灯，任凭黑暗一点一点地将所有的景色慢慢隐去，只剩下远山模糊的轮廓，还有房间外隐隐约约的音乐，氤氲着，若有若无，把人带入一种虚无的意象。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山村的夜如此静谧，只有远远近近零星的窗户里透出的灯火让人感知外界的存在。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又仿佛已没有了我。也许人生本就是一场未知的旅途，有悲有喜，有苦有乐。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把经历的沧桑故事都内化成前行的力量，学会自我疗愈、自我成全。心态对了，人生慢慢就顺了。
“开饭了！”有人在喊。原来今晚的主题——生日晚宴就要开始了。我赶紧打开房门，走下楼去，去赴一场盛宴，去为老师祝福。今日之后，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定稿于2021年1月21日
附诗一首：
岁月忽已逝，
越鸟巢南枝。
心有真意在，
何惧日西驰？
我志于高洁，
赏心唯良知！
——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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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朱晓燕，钟情语文的英语老师。热爱文学，喜欢朗诵，渴望用朴素温暖的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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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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