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摆牛娃儿的龙门阵
作者 ▏老爷子
旧时，牛娃儿的父亲在老南门外一家杀坊，帮钱老扳杀猪干了多年，就在抗战胜利的那年因患病不幸去世。他母亲后来帮华西坝里面人浆冼衣被挣点钱，日子过得相当清寒。
牛娃儿是老三，头上有两个哥哥。
据老邻居刘大爷说，牛娃儿的大哥为了混饭吃，和熟人一起跑在西门一兵营驻处去当丘八后不知什么原因，现已几年音信渺然。
他二哥在九眼桥码头及船上帮人干杂活也难得回家。平常家中就是牛娃儿和妈朝夕相处度日。
听牛娃儿母亲摆，就在他出生时前两天，梦见一只牛在院子里悠恍，后故取小名牛娃儿。
牛娃儿一出世，父母觉得和头上两个哥哥不一样，一天到晚都安静的睡觉，待饿时才张嘴哭几声，哺乳后便又悄悄的睡熟了。
好不容易牛娃儿被逐渐拉扯大时，他却又失去了父亲。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妈觉得牛娃儿模样及性格很像他的爸。
牛娃儿从小吃得苦，不惹事听话，个子高。虽然一双眼睛长得较小，配上他脸上却还是很恰当也不难看。
为了给家中挣点钱，牛娃儿想尽了做什么活才对时。后巷子的老幺给牛娃儿说，和他一起到老南门万里桥上去帮人堆车和拉飞娃。
老幺和牛娃儿年龄相仿，两个向来都合得拢。
老幺张着缺牙的口继续对牛娃儿说道，每次挣的钱虽不多但只要有点，就可以去买个锅盔吃也不得挨饿。
牛娃儿听了觉得很对，也可以买回家给妈吃了。想到这里，牛娃儿眯起小眼睛点了头。
这样，牛娃儿每天一早就跑到老南门大桥去帮人推车和当飞车娃。
旧时，老南门万里桥很拱。
架架车等车拉起货上不了桥时，就给点钱叫人帮忙用力配合将车推上桥后，再又用力拉住车慢慢地将车放下桥去。
还有运货的车子由于装货多，需要临时雇一个人帮忙，在架架车或板板车的车扛子边上再加一根绳子，请人来拉的人叫飞娃。
这样，牛娃儿便和老幺一起靠此为业挣点钱。
有时车主只要一个人帮工时，牛娃儿却让老幺去，老幺也推让牛娃儿去，就连车主人都说道，你两个半节子娃儿也讲情义哩。
牛娃儿很孝敬他母亲，只要有点钱回家便全交给妈。
一次他母亲想吃红糖包子，由于当飞娃拉货到青羊宫，返回时天己快黑，便急忙去染靛街包子面铺去买，不料己卖完，他又急忙跑回到城门洞南大街口去终于才买到，但身上多一文钱都再掏不出来了。
牛娃儿他疲惫地，忍着饥渴疾步回到家，把红糖包子送到母亲手中。
后来由于政局动荡，社会上各行业也萧条，又遇到了今年的这个冬天特别的寒冷，牛娃儿家这年辰过得很艰难。
这天，老南门万里桥上没有以往的喧嚷，行人车辆都稀少，显得即空荡又寂寥。奇怪的是今天老幺怎样没有来。
严寒的冬天河两岸边也没有生气，树枝在寒风中晃动，平时河中忙碌觅鱼的渔老鸹(成都人喊挖)船也消失了踪迹。灰朦朦的天空下，这里显得特别的苍凉。
牛娃儿在这四周刺骨的雪风中，早已冻僵了的身躯实在不能再紧靠着桥边石板拦杆，弯着腰双手交叉着，紧紧捂住身上的一件破绵袄，向桥头的枕江楼茶铺跑去。
老南门万里桥头的枕江楼以前听说曾一度开过饭馆。
据多有文章描述介绍，在民国期间时有某某文化名流人士常在此进餐，雅兴品尝美味喜爱的醉虾而为此赞叹。
其实，它和河对南岸的肇明饭馆一样，颇有点名气的是吃鱼。
由于两家饭馆倚建在河边，河水中用竹篓子里养活鱼，食客只需点此菜，堂倌立即从河中将竹篓子提起取之，加工烹饪成各种美味的鲜鱼上桌。
当时肇明饭店的豆瓣鱼，枕江楼的清蒸鱼在此享有名气。
听老人们讲，其实在建政前枕江楼己早改成叫枕江茶楼，楼下饭店也改成旅舘。但人们仍然习惯称呼它叫枕江楼。
记忆中的是，进门左边是茶铺店堂，右侧就是烧水的老虎灶。
由于河水西向东流经万里桥时，河道向北有一个左弯，而茶楼里面是顺河道弯处倚河而修建。它长方型楼板店堂直伸向河中，左侧则全是临河的木窗。
枕江楼茶铺由于位置好，平常生意都不错。喝茶时观赏拱桥洞，和湍急哗哗的河水从这里滔滔不绝地向下游流去。
尤其是炎热的夏天，这里更吸引不少茶客前来茗茶乘凉，在徐徐吹来凉爽的河风中，使你心情一定会感觉到非常的惬意。
经常你还会看到万里拱桥上不少人在观望桥下河中平静的水面上，几只己获得收益的渔老鸹在主人的小鱼船边停立休息，或又有几只渔老鸹正忙于在水中不断游弋觅鱼。
在河对岸，是鳞次栉比依河而立的民宅及倒映在清波涟漪的河水中的景观。
旧时的老南门枕江楼茶铺，它可是屈指可数茗茶的好地方，但后来又全改成旅馆，招牌也多次更名但这都后来的话题了。
龙门阵又摆回来今天，牛娃儿跑到这里烧水的老虎灶边想暖和下时，突见老幺却偎在灶前，双手正捧着一个冒着热气腾腾的士巴碗正在喝狗肉汤。
原来，烧老虎灶的伙计是老幺父亲的一位朋友，一早看到他一人在桥上徘徊，天气冷又没生意，便叫他来喝一碗昨日半夜熬好的狗肉汤，来暖和下身体。
牛娃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使正端着碗的老幺感到有点尴尬、他急忙将小半碗热呼呼的狗肉汤递给牛娃儿喝时，牛娃儿却说你喝吧，今天冷，我刚从家里吃的煮红苕才来。
这时，见这状况的老幺父亲的朋友，从旁边的沙罐中舀了一碗狗肉汤给牛娃儿。
此时牛娃儿心情特别激动，眼珠里噙着泪花腼腆地说道，伯伯，道谢了。
老幺站在一边，又张着那缺牙的嘴巴抿笑的看着。
春天终于慢慢地来了，大地也慢慢地变暖和起来，白天的天气也长了一些。
这天早上，东边的太阳还在淡淡的绀色云彩下欲将出现时，牛娃儿己出门走到了华西坝红门旁的小道上。
这里一年四季行人都稀少，路边潺潺流水的小河沟儿旁的农田里，是一片绿油油的麦苗田及蔬菜地。
远处，矗立在天空中的电台塔架和树丛中的皇坟，放生池一带的农舍，在清晨的轻雾中，大地显得特别的宁静。
这时，一位年轻的小姐从黄包车上下来，向华西坝红门珊珊走去。忽然，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根黄毛野狗向那位小姐扑上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野狗，惊吓不知所措的小姐，己跌倒在地上大声地惊呼着。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牛娃儿跑上前一脚狠狠的踢向黄毛狗的大腿。
发了狂的黄毛狗立即转过头又凶猛地向牛娃儿扑上来。这时牛娃儿突然蹲下，用手将地上的一把石渣泥沙向狗的头上打去。
黄毛狗见牛娃儿突然蹲下，也立即停止向前，但仍张开喘着气的狗嘴不停的吠叫着。
殊不知牛娃儿的一把石沙子打来，正好打着狗的眼晴。牛娃儿趁这时立即起身用劲又是一脚踢向狗，只听得黄毛野狗在一阵嗷叫声中，向路边田坝中逃窜了。
那位还在扱其惊恐中的小姐见牛娃儿将狗打跑，才慢慢地起身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感激目光，久久的看着牛娃儿。
原来这位小姐是成都一家杂货铺老板的女儿。
她父亲是在城中有二三间，南门和北门也有一间大杂货铺的生意人。
老板姓何，从女儿口中知此情况后，对牛娃儿甚是关切，並叫人通知牛娃儿到他开的杂货铺来做事，並请裁缝给牛娃儿做了一件长的夹衫子和一件长的单衫子衣服，
这样，牛娃儿终于有了一份职业，
由于牛娃儿聆听母亲教诲，在杂货铺子里很勤快，每天一早便去开铺子门，並料理好店堂物品。不久便学会打算盘做帐。
牛娃儿对顾客热情和蔼，又对顾客童叟无欺的做生意。
时而何小姐也来这店铺耍一耍，和众人尤其是对牛娃儿更是言语摆得拢主动亲切交谈。
老板也很赏识他在店里的表现。不久，经老板同意，老幺也在杂货铺子里来干活了。
这样牛娃儿和老幺，就在这离万里桥不远的杂货铺里共事以谋生计。
没有两年，成都就解放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