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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欢:由家中失窃说开去……

由家中失窃说开去……
文/徐欢
我家被盗了。说来好笑,我竟然感到很高兴。
本来嘛,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平平淡淡地过着。偶尔有些不愉快的事,发发火,发发牢骚,或上街买几件衣服、手饰发泄一下也就过去了。而像失窃这种真实、刺激而在场的事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过了。如今忽然从天而降,大脑皮层还得加紧收集一下曾经的那种惊愕、失落、恐惧、懊丧的感觉。可反复过滤后,我内心真实的反映居然是刺激、有趣,甚至有点小兴奋。我摸摸自己的头,没发烧没感冒没神经错乱,这完全是正常状态下的极符合情绪运转规律的正常表现——这真是个幽默的冷笑话。再看看孩儿他爸,报完警笑嘻嘻地玩电脑游戏去了。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可失窃却是真的于昨夜发生。
这世界是怎么了?
时间回拨到2019年5月19日农历四月十五零时三十分。我卧室的灯还亮着,粉色窗帘半拢着黑沉沉的夜。窗外雨声零落有声。我半靠在床上浏览网页。自从前年忽然亢奋,奋笔一年写下零零总总的几十篇拙作,在生活圈内以“作家”的头衔小有名气后,写作任务便与日俱增。虽说无薪无酬但总是喜欢嘛,除了收获小小的被祟拜感和价值感外,求稿君眨巴着小眼儿望着你,那模样也着实可爱,实不忍拒。况自己时时处处的小感受小心德不诉诸于文字,好像连自己的小心脏也过意不去。一阵修整后决心重新操笔上阵。文思还在,文句却感生涩,语感调配起来捉襟见肘、逼仄不畅,于是便进行一番卒读恶补。
在雨的“嘀答”声中,在孩儿他爹的如雷鼾声呓语中,在闺女睡梦里拳脚相向中,我沉浸于河北名家宁雨老师的对“一个园子”的寻找,对老屋槐树一世、二世的追忆,也跟着山东作家刘心刚在洪沟河岸追着香草、车前草的足迹奔跑。这样的时刻,夜的味道在加浓。虽没有茶盏相伴,但雨夜的畅读还是颇有情调的。如屋外草坪上再植有芭蕉,那雨打芭蕉的诗意恐也会令我的夜读更加意兴阑珊的。
时间有声无声地从我耳畔手指全身匆匆而过。一点,二点……什么时候在诗意和文字的跳跃中蒙蒙眬眬睡去就不知道了。然而,我不知道的还有——居然,在诗意一地的流泻时刻——几桩入室盗窃案正在发生!
这世间污浊的恶行,与世间绮丽动人的情志在一个无风的雨夜悄悄重合,与我这个清醒着的在场者在没有丝亳知觉的安然中擦肩而过——在那一刻,我肯定被上帝之手点化了一下,变作睁眼瞎,聋哑人者或大小脑萎缩症患者。我不得不为盗窃犯的身手高超而点赞。
是现代科学技术引领了偷艺的高超吗?
第二天清晨,“丁玲丁玲”的门铃声响过,打开门一看,楼下的邻居小妹脸色煞白,神色慌张地出现在我家门外,急促地问:“有物业的电话吗?我家晚上被偷了。”
“啊?”
一番询问和安慰后,一切恢复了平静。事不关己嘛!惊讶归惊讶,同情归同情。
十点多,我哼着小曲,出门去买鸡翅根。闺女昨天拍马屁说:“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妈妈做的可乐鸡翅根好吃!”这种小圈套中有十二分的真情,哪个妈妈不愿被忽悠呢?
“十九元。”冷鲜店的爷爷老板说。
当我掏出钱包准备付钱的时候,拿钱包的手指瘪瘪的触觉让我一惊,虚覆的上盖蔫巴巴地耷拉着。打开钱包一看,咦?钱呢?各种证件和卡片规规矩矩地泊在自己的位置上,唯独放钱的位置空空如也:“记得里面放了五百多块钱呀——五十的面额绿刷刷的一大把——昨晚还看见在的呀——”此刻,我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进一步收罗着有关钱点点滴滴的信息和猜想:“难道是早上闺女取钱给放出去了?或者我昨晚买东西后放裤兜了?再或许昨晚在广场兜风闺女给背着包不小心让小偷给偷走了?哎呀!——我家半夜也被盗了!”这个概念一出我番然顿悟。可是,可是,家中情景一切如常,连点珠丝马迹都没有,怎么会……为了求证,我马上给孩儿他爸打电话告知,回答是:确实遭贼了!他俨如往常摆放在客厅的裤兜里的钱也全部不翼而飞了。
报警一会儿后,我们得到了消息,被盗的除了我们单元的两家外还有三单元的两家,当然也不排除此刻还不知道已被入室偷盗的一些住户——直至他们意外发觉的那一刻。看监控盗窃时间约为晚一点至三点。事情有点不可思议——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在我没睡的时候盗窃犯来我家行窃,而我们之间的距离仅一门之隔。
现在的小偷可真不地道,居然把我这大活人当空气!在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撬锁,开门,扒兜,打扫战场,满载而退,带好里外门——所有的汹涌都潜伏在夜的玄波之下、诗意的朦胧之间悄然进行。夜,一直安静而祥和,我没被打扰的心灵一直葱茏而明净。
感谢新时代小偷的绅士和优雅?
想起关于曾国藩读书的一个故事:曾大人脑瓜子迟钝,一晚他正在背《陋室铭》,一小偷潜到他家房梁,想等他睡后行窃。勤奋的曾大人背呀背,怎么也记不住,半夜三更的还在刻苦用功。直到小偷瞌睡得要命干脆跳下来站在曾大人面前,吾叽哇拉背了一遍《陋室铭》后说:“哼,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然后愤愤然甩手而去。留给曾大人的是一脸的懵圈和羞愧。这样一对比,该定义为古小偷为君子今小偷之为小人,还是古小偷为不义今小偷为仁者呢?
偷是被偷了,钱肯定是追不回来的。花钱买教训也是值得的。从今以后,出门时防盗门是要锁两圈的,晚上睡觉时也要从里面拧上死扣儿的。至于防范了还有不测,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天下财富本来是大家的,那就只好共享了。况孩儿他爸说:“幸亏这两天玩麻将输掉了几千元,不然被偷的就不是几百块钱了,真是幸运。”
“……”我又一次惊掉了下巴!这逻辑——真想得开!
输掉和被偷不都是自己没钱了吗?
孩他爸解释说,输掉是主动行为,里面包含着内心的希冀,而被盗是被动接受,里面包含着愤然。两相对比当然是输掉要好些。
好个以人为本论。
那依此理,我用钱买吃买穿我乐意,我给了想给的人我快乐,只要钱财是随我意的流出就值得,而钱被小偷窃去不就是上帝跟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在昨晚的那个时刻上帝特意对那窃贼观照了一把。照此类推这人世间所有的得与失、幸与不幸不都是上帝的玩笑吗?那我们还计较什么,纠结什么!
这样想来,这事还真不是个什么事!一切在无知觉中发生,发生了又没影响什么,反思之后还有点塞翁失马的思想性收获,真是应该高兴啊。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平淡生活中投下的一粒石子,圈圈涟漪反而挑拨了我的兴奋点,一上午居然心潮澎湃。
丢了钱真的那么高兴吗?
闺女放学回来,听说丢了几百块钱,气得跳脚大骂盗贼缺德。她拿出玩具大棍子比划着要和贼人拼命。她呼天抢地地说,那可是几百块钱呀,能买几百根冰棍吃好几年;能买几百个作业本用好几年;能买几百盒彩泥玩好几年。总之,好几年的快乐全打水漂了。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表演,心情忽然阴沉起来,时光之门訇然中开,思绪一路小跑回到二十多年前:
那时我们还年轻,每月工资是一百七十七元。这些钱除了交雇看孩子钱,煤水电钱,买米买面钱,偶尔添置生活必需品钱外就所剩无几,每个星期的零用钱仅是几元。精打细算的日子是没有任何奢侈的,更经不起被盗。
可我们省吃俭用,用从牙缝里刮出的钱买的第一辆摩托爱车居然不到一个月就被偷走了。
那天清晨,我打开房门就发现堂屋门和街门平展展地敞开着,堂屋正中的摩托车不见了。我惊呼起孩儿他爸。他木然地杵在堂屋正中,脸色煞白肌肉凝固。一种天崩地陷的恐惧霎时笼罩在我们心头——欲哭无泪、求告无门,只有绝望!我们几年的心血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灰飞烟灭。从那天开始好长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在家待着都觉得后背发凉,仿佛偷车贼就藏在屋檐下,墙角那块或大柜里面。他们头上长角,眼放蓝光,手如鹰爪,舌头有一尺多长,时刻有扑过来掐死我的危险。走到大街上,觉得许多人都鬼头鬼脑,值得怀疑,似乎看我的眼神也不对,笑里带着刀。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许多人都在贫穷的刺激下狰狞可怖。我们这些靠自己刚成家的人即使低到尘埃,也卑微如草芥。我们年轻的身心战战兢兢地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匍匐地生存着,根本触摸不着上帝的脚趾,更谈不到到空中去飞翔。
之后被入室偷窃的次数就更多了。记得经常是下班回家,家中已人仰马翻、狼藉遍地。虽说只丢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可内心的不安全感与日俱增。仿佛自家从无任何隐秘,全都赤裸裸地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我说换个结实的大锁,孩儿她爸说锁头防君子不防小人,贼惦记着要偷你换什么也没用,听天由命吧。那时的悲凉是从心底发出的,生活承受着不可卸载的重荷,仿佛一悲戚就是一生。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从生活条件彻底改观开始,遭遇偷盗的恐惧竟悄悄退去。十几年了,我的神经再也没被那么强烈地刺痛过。丰子恺在散文《渐》中说:“ '渐'的作用,就是用每步相差极微极缓的方法来隐蔽时间的过去与事物的变迁的痕迹,使人误认其为恒久不变。这真是造物主骗人的一大诡计!”这究竟是造物主的诡计还是恩赐呢?还真不好说。但我们在诡计和恩赐中越来越强大是真的,越来越旷达是真的,越来越领悟到人生的真谛也是真的。
开饭了,饭桌上一家三口闲谈。
闺女说:“我觉得,被小偷偷了钱,就是上帝跟咱们开了个玩笑。”她给我们讲了个故事:一个流落荒岛的人好不容易搭了个茅屋,一天不小心着了火,他失去了住所,可路过的大船看见岛上的浓烟以为是求救信号,就赶来救下了他。女儿总结说:“谁能说清你的遭受的噩运不是幸运的开始?”
看着她稚拙小脸上的深沉,我深以为然。
孩他爸说:“可是此时我感到很幸福,因为我娶了一个聪慧的老婆,帮我教育了一个聪明的闺女。”
我笑了,调侃说:“好,那此生我就把聪慧进行到底。”
在他俩期待的目光中我说:“上帝不是总爱和人们开玩笑吗?那么,将来你一定要死在我前面——”我诡秘地笑了,继续说,“上帝命令你玩了一辈子麻将,在你将要闭眼的那一刻,我掏出你衣兜的所有钱,向你宣布上帝赋予你这一世的成就——总共赢了几块几毛几,这才叫盖棺定论!”
三个人都笑了,在开心的具有哲理意味的笑声中,孩儿他爸佯作郑重地说:“我希望在我临死的那一晚,有小偷再进咱家偷盗一次——”
“为什么?”
“因为在你宣布我一辈子赢了零块零毛零的时候,我会忽然睁开眼,腾地一下坐起来,重新活过来陪伴你们。”
“为什么?”
“死不瞑目呗!”
后记:
因为家中失窃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况诉之与朋友、同事亦能加强大家的安全防范意识,所以这两天无论走到何处都要宣讲一番。不料许多人早已有过此遭遇或周围朋友早有被梁上君子光顾过的经历。看来住楼房也不怎么安全了。更有两例可笑的实例:一例是窃贼入室后客厅没放一分钱摸进卧室,蹲作侏儒状徐行。主人以为自家孩子在床下梦游,大喊其名问之在干什么。窃贼被惊,随后呼地升高夺门而逃。二例是一老爷子防盗意识极强,将所有积蓄压在枕下,用头枕着以为安全,不料第二天发现有贼入室,一看枕下之钱早已无影无踪。也曾见群里发过一住宅进小偷的视频。小偷长得倒魁梧健壮,但面相贼眉鼠眼带着十足的贼腥气。发现家中在监控,拿起一件衣服就遮住了镜头。窃贼的动作轻柔舒缓,放大的头颅倒也和善腼腆,随后他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因为他做的就是暗角阴沟里的营生,是见不得光的。但总的来说,听说的贼都谋财不害命,可真遇上了吓你个半死也不在话下。还是要温馨提示读者多加防范。此刻亦是夜半,我不知有没有邪恶的眼睛盯着我窗口的灯光恨得牙痒,有没有躲在暗影里的罪恶穿过黑暗去惊扰人们的梦境。我抬头望望窗口,心中有些害怕。夜啊夜,你是否宁静?
作者简介:徐欢,河北省散文省学会会员,张家口作家协会会员,蔚县作家协会会员。资深小学语文教师,成绩突出。多篇教育文章发表国家级刊物。诸多作品见于《雪绒花原创文学》公众号并多次获奖。工作之余,爱好写作,追求卓越,放歌陌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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