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里的流光（散文）
文/罗方英 十一月中旬的龙和，似乎少了些往常的寒冷，数日艳阳高照，晚风变得柔和。当落霞告别西山，夜色悄悄地溜入胡同，站在农家院子看万家灯火，另有一番感想。 数周的加班，扶贫待考的疲惫已经悄然侵入肌理，抬头远望夜幕里闪烁的光晕，似乎散发着归家的电波，心中不由泛起离别愁绪，人便不自觉地沉陷入夜色中不能自拔，此刻，村庄仿佛安静了，院落里觥筹交错的声音也似乎熄灭了。
逃避饭桌的热闹，必然得面对现实独处的孤寂。毕竟，一个人仰望天空，多少都会有些孤单。或许，这些年，在基层的经历练就我与群众打交道的亲和力，我可以形单影只独享夜色，也可以大胆地告别酒桌，迈入厨房和家主老人谈笑风生。 我喜欢农村冬日里一家人围坐炕火边的感觉，喜欢享受跳跃的火焰携带丝丝渺渺的青烟所带来的温暖，喜欢静静看着爷爷奶奶拨弄火焰烧烤自家的红薯、芋头、玉米等农作物的幸福，特别是一张张被火光映红的脸，有着各自历经沧桑岁月所营造的心境与心态。
许久没有这样烤火了，这样的画面掠过记忆浮现于眼前，似乎回到那段一家人跟随着爸爸在异乡的日子，因为父亲的工作与原生态家庭的原因，我的童年记忆里故乡有些模糊和遥远，倒是更多异乡胜过家乡的画面。 那时候的我，像我儿子现在的年龄一般大小，不同的是那个年代，我跟随爸爸妈妈生活，爸爸的大部分时间都忙于乡里的工作，妈妈则是跟随爸爸照顾我与哥哥。妈妈是地道的农民，在哪都会与当地的群众打成一片，都会和周边好心的爷爷奶奶、伯伯伯娘、叔叔婶婶一起种地、养猪、酿米酒，大家和睦相处关系融洽，想必母亲的这种与群众打交道的本领就在那时候悄然根植于我心中，潜移默化在我的言行意识里。
与火为伴的冬天是最惬意最享受的季节，我喜欢母亲酿酒的冬天，在蒸煮发酵大米的过程，大家就像今天一样围坐火炕边烤火聊天，天南地北地聊些村野轶事，鬼怪奇谈，百家乐事，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大爷大妈们的故事——《退婚的丑新娘》、《抓蛇的江湖老郎中》、《棺材的由来》……这种依偎妈妈身边，拨弄燃烧的柴火，翻烤着红薯芋头，听着稀奇古怪的故事，闻着醇厚的酒香，童年变得无比温馨、惬意与美好。
偶尔大家美食兴致兴起，还会一起做油团、豆腐渣、芭蕉糍粑、玉米三角粑，这都是无比幸福的事情。妈妈喜欢喝玉米伴大米粥，常常带我到大妈家去磨玉米，大妈的房子是典型下面养牲畜上面住人的木瓦砖混房子，农家的物件比较多，大妈有个很大很重的石磨，需要辅助一根挂在梁上的木支架推，虽然借助杠杆原理省些力，但沉重的石磨真要一圈圈碾压和粉碎玉米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一般我坚持不到十多分钟就歇下来了，蹲在木板缝隙看牛吃草，看小牛喝奶，看小牛找妈妈哞哞哞地叫，有时候大妈会骂小牛，你妈妈在田里忙着干活呢，哪像你闲着发慌。反正我不知道小牛是不是听懂，看着小牛朝着田的方向跑，但跑几步又回到牛圈里的样子很可爱，大概没有妈妈的庇护还是不敢擅自离开家。
想想当时小牛或许未曾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妈妈，独自面对陌生的不熟悉的环境，就像我一样，那时候也未曾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妈妈，像爸爸一样，一个乡镇到另一个乡镇，一路为工作四处奔波。看着爷爷往炕里新添玉米棒杆子后半眯着眼睛安详享受的样子，我多想超越时空，提前享受这种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明天还得六点半起床，依旧继续下村开展扶贫核验整改工作。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的冬天，想想距离去年在贫困户家烤火已经一年多，那通往贫困户家的小路，玉米一茬一茬种了又收，但每次踏上通往弄外村龙罗屯与桑重屯的扶贫路，我都会有不同的感触。就像这次为迎接县际“四合一”检查，我像往常一样想尽办法去入户，中间换了四趟车，一番折腾才到贫困户的家，晚上十一点才回到龙和，虽然颠簸辛苦，但我感谢一路给予我帮助的群众与村干，让山里冬天的寒夜不再那么潮湿寒冷。
人们常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扶贫这艘时代巨轮从扬帆起航到准备抛锚靠岸，我见证弄外村这个小山村的变化，就拿我所挂的贫困户而言，生活都发生巨大的变化，无论是桑重屯的兰哥还是龙罗屯的阮哥，途径家门的道路，都从陡峭黄泥巴路变成平坦硬化路，房子也焕然一新，兰哥通过危房改造起了一层半的新房，阮哥通过夫妻俩外出务工自建了两层半的欧式柱子新房子，而且通过奋斗，兰哥有自己小规模的家庭养殖业，阮哥有自己外出务工的渠道，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很多时候，我在想作为一个基层的普通干部，是我改变他们还是他们改变了我，除了尽力依靠政策给予他们补助外，我除了填写手册与宣传政策，似乎再也帮不上忙，有时候，我甚至还劳烦他们帮忙，像每次去兰哥家入户都是兰哥亲自接送，盛情款待农家饭，暖暖地给我回老家的感觉。
回想我初来乍到大楞乡上班时，车上一位奶奶热情的递我一个热包子，说班车停停走走，没吃早餐对身体不好。所以，让我永远记住这片土地人民的热情。当我努力为无父无母的孩子争取社会福利时，孩子远远见到我兴奋地说我的阿姨来了时，我知道付出多少都会有些收获，所以，我记住做人不因善小而不为。
人生路漫长，因为不同的经历，因为不同的生活感触，会让你不知道那一段路让你想起那一处景，不知道那一个人会让你想起那一份情，不知道谁的记忆流光中会保存谁的故事影集。
作者简介：罗方英，女，壮族，广西百色人，80后，供职于基层乡镇，爱好文学，系百色市右江区文联协会会员，市作协会员。有诗词、散文在一些刊物和网络平台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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