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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晒晒‖倾“箱”之恋

(1)
三十年前,补鞋,配钥匙是曹小城的营生。是他实现娶一个城里姑娘,圆梦的来钱事。
星星还装点着天空,他就骑了一把延河二八式自行车出摊了。
这把自行车上驮了疙里疙瘩,针头线脑的东西。当然,还托着一个小木箱。木箱里面装着零找钱,还有鞋掌,鞋跟,皮料,钥匙模子等。县城的集市,在他的叮叮梆梆声中慢慢地苏醒了。
每一个顾客都很挑剔,包括一些浓眉画眼的少妇们。她们看着小城的针头在鞋里穿插着,如绣花,如画一幅极美的素描,就忍不住要问几句了:“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
“大寨子的。就是河南边的山沟沟。”
“看你老大不小了。老婆儿子热炕头了吧?”
小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说道:“没么。穷。这辈子怕是要吃独馍了。”
“看你说的!手有一双,长得还壮实。嫂子给你样当一个。”
曹小城不吭气了。
其实,整天有人给自己介绍对象,他心里乐滋滋的。最起码,没被人遗忘,人缘还行。
人们给他介绍了几个。他见了后,眉头蹙的能握出一把水来。那些女的,不是腰比水桶粗,就是一双扫帚眉能拉到后脑勺去。这些,都是他不喜欢的。他看的书多,喜欢书里像林黛玉,白娘子那样柔弱,苗条的姑娘。
有天,摊子前来了一个姑娘,她的高跟鞋脱了跟。小城叮叮当当的敲打了一阵子,那个女的看了修好的鞋子,轻轻地说了一句,“你真是在敲打诗意的生活啊。”
小城愣了,抬头看对方,一时痴了。对方眉毛细细的,嘴唇小小的,眼睛如一汪潭水,几乎要把他溺了进去。他一下子想起了临水照花影的林黛玉,或者是五四时期人见人爱的林徽因之流。
这个姑娘被小城看的红了脸,拿了书,匆匆的走了。
一连几天,小城都在想,这个女的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县城一个诗人?她出嫁了吗?
小城有次路过商贸街的文化馆。心念一动,他竟然走了进去。借书,顺带打探了一下工作人员。一问,这里还真有这样的一个姑娘,柯晓。才从大学毕业,分配到这里当编辑。他借了一本《商山》杂志,匆匆的回家了。
这以后,他补鞋之余,就看书,写文字。试着给《商山》投稿。他每次都很恭敬的写着柯晓老师收。文后面写上自己的大名:曹小城。又觉得太普通,就按了印泥在自己的名字上。他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女神,这个指印就是爱的宣言。有了她的存在,自己的日子水淋淋的,梦绿油油的,就像那黄土塬上的一株高粱,有了动人的色彩。
(2)
全县城有三家干修锁子的。小城最年轻,收费最轻,生意最好。
有一个老师傅,看小城抢了他的饭碗,就腋窝夹了一条烟上门来,“小城,我看你年轻力壮,你不嫌这玩意劳累,脏吗?你以后还想说媳妇不?”小城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其实就是攒钱娶个媳妇。我就看中这个能挣钱。除了这个,别的啥我都不会。写文字,你们比不过我,可是,不挣钱啊。”
来人一听,那条烟又夹着走了。临走,还拿了小城簸箕里的一根红萝卜走了。
八月十五的那夜,小城骑着自行车,朝老家大寨子走。走到半路上,玉米地里窜出几个人,围着小城就是一阵猛打。小城一边哀嚎着,一边问:“大哥,我哪里得罪了你?为啥,为啥?”
一个矮子揣了他胸口一脚说:“你以后还到集市上摆摊子去不?”
“去。不去我喝西北风?”
矮子踹一脚,“再问你一句,还去不?你要是说不去了,今晚就饶了你。”
小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说,“坐屋里你给我发工资,我就不去了。”
矮子一拳打在小城的额头,“家伙还是个硬骨头。看样子打错人了。我们走黑道的一般不欺负这样瓜的。”
另外几个人嘿嘿地笑了几声,“没办法。有人出钱让我们收拾你哩。甭见怪。”小城撕了烟盒里的烟,抓了一把散开去:“我不记仇。”又给那些人说,“走,到我家里喝口水去。窝里有个八斤重的芦花鸡,给你们捎上。”
(3)
曹小城在一个木箱子里放钱。
这个木箱子就在他的旁边,只是用一根细铁丝拴着。里面放着一些皮料之类。清漆掉了,边沿磨损了,很陈旧了。顾客给的钱,他看也不看,说,“扔进去吧。自己找零。”扔进去后,他有时间了,就把盖子合上。没时间了,那木箱子里的钱,就很耀眼的躺在那里。里面块儿八角的,也躺着好几张大团结。他也不整理一下。
到了饭点,他就去买一袋凉皮来,木箱子扔在那里也不管。
有个老大爷提醒了,“小城,人心不古,你该把木箱子锁一下。村子里二流子,毛贼多。”小城笑笑地说,“也没几个钱,离娶媳妇的,还差得远着呢。”
有的人开玩笑地问,“你给大叔说实话,攒了多少了?纸坊沟的那个女子还等着回话呢。”
“不多,买一头牛差不多。女子彩礼是两头牛了吧?”小城望了望文化馆的方向,笑了笑说。
“你小子,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回到家时,他赶紧把整钱收起来,装在了另外一个红色的木箱子里,用一把大锁子锁着。这个木箱子,放在隔墙里,只有月亮和星星知道这个秘密。
有一次,他的一只狗被人宰杀了。家里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这个地方。
(4)
现在,小城的摊子摆在文化馆的的出口处。他在原来的地上,写了好长一段字:“要刻章,要修鞋,请到文化馆门口来。”
每天柯晓上班,都要下意识地在小城的面前停顿一会儿。然后,袅袅婷婷地走了。有次,她在来稿中,看到一个叫曹小城的人的文字,里面的用语很俏皮,富有乡土气息。特别是那个红红的指印,让她有时间遐想了。想着想着,就噗嗤的一下笑了。她不知道这个指印是啥意思,是“知音”,还是“指印”的谐音?还是有其它更深一层的意思?她想了几个晚上,也没整明白。但是,她猜想这个人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她拨打了文字后面的电话,当时,她站在窗子边,刚好看到文化馆门口的曹小城接了电话。柯晓挂断了。她又拨过去,又看到曹小城放下了手中活路,接了电话。这下,她确定是他了。
想到他在肮脏的地方干净地活着,柯晓多多少有点惊讶。她单纯,好奇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有时候,夕阳如一枚巨大的橙子挂在天边,这时候,柯晓就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玻璃窗,出神地望着远方。蜻蜓点水般,她们的目光就对接了。
小柯不说话,嘴角噙着笑意。
小城也不说话,出神地望着。他觉得有一道光带在招引着自己。他们之间的路,柔软,透明,似乎伸手可及。
有好几次相遇的机会,小城几乎要表白。但是,看着对方微笑的脸,他又失去了勇气。他甚而觉得要像城里人那样,买一束鲜花,或者,最起码要穿一身干净,笔挺的西服,那样才不至于亵渎对方。他第一次觉得亵渎这个词真的好。就像一朵洁白的莲花,你不可以轻易去采摘,一定要焚香,礼佛。
五年后,小城攒足了钱。他对于城里姑娘的标准早就烂熟于心。那天,他的腰杆是挺直了的。他寻到了写诗的朋友远洲。让他给自己做媒。他要正式的向柯晓求婚。
“哈哈。文人都是疯子。你确定自己不是一个疯子?”远洲听了他的诉说,抿了一口茶,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我是真的爱疯子诗人。我也想写诗。可惜,想象力不行。”
远洲严肃的说:“小城啊,不是我打击你。人家都是有一岁小孩的人了。你还当宝贝呢。”
小城听了,涨红了脖子,扭着头说:“我不信。骗我哩。有孩子的人,腰才碗口粗,走路还轻手轻脚的?”
远洲老师像一个小孩似的笑了起来:“干嘛骗你?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商洛师专毕业的,我能不知道?”
(5)
小城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每天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有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准时地停在文化馆门口,柯晓一坐上去,那车就冒着一股青烟,走了。
他确信那是她的丈夫的车了。心里一下子有了无限的恨意和悔意。自己为啥挣钱如此吃力,要是早一步完成梦想该多好!有时又想,自己怎么如此的笨,竟然没发现那辆白车的存在,它简直就是一块孝布嘛!
小城趁着午休的时间,袖子里揣了把刻刀,然后从白车旁慢慢地走过。他走过了,那车就出现了一道一道的纹路。做这件事时,小城是胆怯的,贼一样张望着的。
不知为啥,柯晓那天很早就出了院落,自然一下子发现了车上的划痕。她开始的时候,是轻声地骂的,后来,围了一圈人,她的声音高了一个音调,抒情散文里夹杂了许多文言文。不多时,乡村俚语也从她口里倾泻了出来。简直比她的诗写的好多了。
小城听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对方是这么粗俗的一个人。
那晚,他一个人在兴隆酒家要了四个小菜,一瓶啤酒,一瓶二锅头。出门的时候,两瓶酒都底朝天了。他踉跄着醉步,在大街上不停地嚎叫着:“柯晓,柯晓,我爱你啊。让我变成一头毛驴都行,变成一头羊都行,咋打咋骂我都欢喜!”
第二天,街道没有他的身影。
第三天,还没有。
有人说,当晚小城回大寨子老家,看到那辆延河车子倒在一棵梧桐树下,隔墙里的木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小城一下子傻了眼,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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