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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灭燃香
陶丽把她想栽杨梅的想法告诉了老公，结果话没说完就遭到老公的强烈反对。老公说陶丽胡成哩，咱这里就是种小麦玉米的，杨梅哪是咱这能种的。陶丽说她在网上查了，咱这可以种杨梅，说她老公，种小麦和玉米没价钱，如今这金钱社会离了钱是不行的，再说你挣那点钱都不够给娃交学费的，我是不得已才想到种杨梅。陶丽老公说陶丽，咱本来就没家底，你还爱冒险，我可把话给你说到头里，你如果真要干，我看咱俩就过不成咧。陶丽见老公态度坚定，也不想和他吵，就说这事暂时先放一放，看她能找到合伙人不，如果有人和她一起干，最起码有人给她壮胆她就不怕了。陶丽老公说你做梦哩。陶丽也没办法，老公一向胆小如鼠，他一辈子的原则是小打小闹，只要平常能维持住家用就可以了。陶丽说社会进步得快的，你的外想法是个屁想法，自己不想进取早晚要被社会淘汰的。陶丽说你出去看看，看人家咋挣钱哩。和老公没有沟通好，陶丽又同父亲做了商量。父亲说：“栽杨梅？我记得你大哥以前栽过，后来失败了，你大哥人家眼光长远，他没看中的事情就不成，依我说，你去问问你大哥，看他咋说？”陶丽说父亲：“你咋不信你女，弄啥都要问我大哥，现在不是以前了，你以为他现在还和咱是一心？”“你就听我的话，问问他又不低。”父亲说。陶丽说我还就不问他，这事我还非干不可。为了彻底弄清杨梅的生活习性，陶丽专门请了一个小长假去了南方，去之前她告诉父亲，让他把他自己照顾好，她最近要去南方出差一趟。当然陶丽也没给她老公说实话，她怕她说了实情老公会阻挡她。陶冶还在为上次碰见美玲生气着，当天晚上她就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陶仓，可又因别的事情给忘记了。陶仓拉陶丽父亲逛回来时，陶冶猛地想起了这个事情，就给陶仓发微信语音，说：“我那天碰见美玲怎么怎么地……”陶仓打字回复陶冶：“知道了。”之后陶仓就问美玲那男的是谁？美玲说你说啥？陶仓说你和哪个野男人吃饭来？美玲说：“我一个同学，怎么啦？和我同学吃一顿饭，犯法啦？”陶仓说：“警告你一下，你是我的人。”美玲说：“我谁的人都不是，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了，你欠我的永远都给我还不完。”一句话呛得陶仓就沉默了。可不是么，他陶仓再能，是他弟陶林让美玲的娃没了。陶仓一想起这个事情气就不打一出来。他说没想到我陶仓竟然栽到自己兄弟的手上了。这仇迟早得报！好一个天真的陶仓啊，现在尘埃可以说已经落定，你还寻谁报仇？难道寻你二爸不成？你还不看他可怜么。人往往就这样，嘴上说把啥事看淡些，可实际行动上却和自己说的相反。陶仓说我要看见你们家没有一个人我才解恨！陶丽父亲比陶仓还天真，陶丽去南方的那段时间，他基本天天去陶丽大娘那里，还在陶丽大娘跟前夸陶仓现在世事大得很。陶丽大娘说陶仓说啦，说想让你去他的楼板厂给他看门去。陶丽父亲一听高兴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说只要我还能动弹，咋都要给娃把这忙帮喽。事情谈妥，陶丽大娘吵了几个菜，又拿出一瓶茅台说：“这是别人送给陶仓的，我知道你好这口，一直给你留着哩。”陶丽父亲打开一尝，就高兴得落泪了。陶丽大娘说：“看开些，只要有仓在，你挺放心了。”陶丽在南方的那段日子，结实了一位乡贤，人家就弄的杨梅基地，几百亩地大哩。陶丽学习了栽种杨梅的理论，又在这位乡贤的杨梅基地转了转，听这乡贤说他的创业经历。乡贤说他上学的时候成绩一直优异，可就在他参加高考时父亲突然患了脑溢血，家里兄弟姊妹五个，没办法，他是家里的老大，沉重的家庭负担让他放弃了高考。乡贤说他一回到家就打算种杨梅，他说钱这东西，都是逼出来的，当初为了养活一家人，他是真个把力出了。现在他一个弟弟和三个妹妹都已是上大学的上大学，成家的成了家，他说他总算熬出头了。说到这，陶丽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乡贤，陶丽说我想栽杨梅，不为别的，就为了争那一口气。乡贤说那就干呗，哪里不懂的话可以问我。陶丽说我们北方和你们南方不一样，在施肥灌溉上面可能也不一样。乡贤说你回去先跑，等事情有眉目了我再去你那里，相信自己，人只要有信心啥事都难不倒你。陶丽说：“那就提前感谢你啦，这些天在你这里受益匪浅，明天我准备回去了，哎，这么长时间光听人叫你董总，你全名叫啥？”乡贤说：“什么总不总的，都是下苦人，叫我董仁好了。”陶丽说懂人？你一看都是能替人着想的人。乡贤说不是你说的那个懂人，是这个董仁。乡贤说着便蹲下来，折下半截杨梅树枝在地上写了“董任”两个字。陶丽一看说：“这个仁也蛮好，有天地仁和之意。”第二天陶丽临回来时，董任让陶丽带两箱杨梅回去，陶丽坚决不拿，可董任说这箱杨梅对我来说不算个啥，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不一定他们尝了就会支持你呢。于是陶丽就感谢了董任，带着杨梅回家了。陶丽拿出杨梅，对老公说：“新鲜的杨梅，你尝尝。”陶丽老公说你不是出差去了么，这杨梅怎么来的？陶丽说对呀，我就是出差去了，这杨梅是我专门在南方买的，人家那里净是杨梅。老公信了陶丽，就捏了两颗杨梅尝了尝，说：“味道还真不错，甜，而且水分也大。”陶丽说怎么样？让不让我种它？老公一听脸马上变了，说种啥种？你就不是那块料。陶丽说人生下来谁知道谁是什么材料？都不是在摸滚打爬的生活中创出来的？就像你，啥都不想一辈子光剩下受穷了。老公就说，你种杨梅资金在哪里？陶丽说贷款。老公说贷款难贷的太，不信你试试。陶丽说这你不用熬煎，我有我的计划哩。老公说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弄烂喽包寻我。陶丽说放心，不寻你。老公这么一说，算是有一半支持陶丽了。陶丽说她再问问父亲，他那里还有些钱哩，只要父亲支持她干，就会拿钱给她。陶丽给家里留了一箱杨梅，另外一箱就给父亲捎了过去。当她到父亲家门口时，发现门锁着，于是她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说：“我给你大哥看门着哩。”陶丽一听就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啥啥？你在哪给他看门？”父亲说：“楼板厂”。陶丽说：“好我的爸哩，你咋那么糊涂的，你给人家看哪门子的门？你又不是没人养。”父亲说：“我就是没人养。”陶丽说：“难道我没管你？”父亲说：“你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陶丽说好糊涂的爸呀，你把我就没当你女么。没办法，陶丽只能又将杨梅送到陶仓楼板厂父亲看门的门房，再次劝父亲回来。陶丽说我能养得起你，你回来吧。父亲则说你包管，你大哥还不是我看大的，现在陶林没了，他也有义务管我。陶丽说只怕是让你看门是假害你是真，你这瓜老汉就不知道防人。父亲说，看你把人说得，照你这么说人和人之间真个没一点温暖了。陶丽说你以为哩。父亲最后不说话了，问陶丽箱子里是啥？陶丽说杨梅，从南方给你带回来的。父亲说杨梅吃多了烂嘴，你给我拿这么多我吃不了，回头我给你大娘送些。陶丽说你随便，弄啥你都想着人家，你咋那么瓜的。陶丽劝不动父亲，只好由他了。陶丽父亲没动那箱杨梅，等陶仓从外面办事回来，就直接给了陶仓，说陶丽想栽杨梅哩，让陶仓以后多照应照应陶丽。陶仓说那肯定了，我就两个妹子，陶丽陶冶俩个，只要有我吃的就有她们的。一天陶丽刚下班，陶仓打电话过来，说咱姊妹这些年都没聚过，你来吉美酒吧，陶冶也来，我让她开车接你。陶丽不知道陶仓葫芦里卖的啥药，怎么突然请她吃饭。她不想去，又怕父亲在陶仓那里遭受冷虐，可去了她们又能说些什么，除了在陶林那件事情上的尴尬，再无话题可谈了。这种情形最让人难以抉择了，陶丽“唉”了一声，最终还是去了。吉美酒吧在陶仓房地产公司对面二十层的高层上，里面是特别奢华的装饰。吉美的阳台设计的非常雅致，不规则造型的茶几，透明秀气的七彩玻璃杯，还有各种名贵的酒……酒由调酒师专门调好，分别倒进七彩玻璃杯内，然后客人坐在阳台或者里间的雅座，酒吧的每一处角落都散飘着柔和的音乐……陶丽和陶冶到的时候陶仓还没见人，陶冶就和陶丽在吉美的阳台上就坐，服务员过来送了两杯咖啡，问几位？陶冶说稍等，人还没来完呢。服务员微笑着说好的，请二位慢用。陶丽没来过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屁股在凳子上不自然地动了几下，眼睛下意识地撇向阳台外面……坐在这里，整个城市可以尽收眼底，原来不知道什么叫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现在她才知道，当一个人将自己置身于某个高地，任脚下万物匍匐，你会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的胸襟宽广起来，什么尔虞我诈，什么勾心斗角都显得那么的低俗和世俗。陶丽想，为什么人世间会有这么多的不幸，而且越不幸的人道路越坎坷。陶冶永远不会注意到陶丽的思想，她一只手托起咖啡杯，另一只手用杯内的勺子“当啷当啷”搅动着冒着热气的味道浓郁扑鼻的咖啡，陶冶说：”嗨，不错吆，还是意大利的拿铁。”陶丽知道陶冶说的“拿铁”，是咖啡的另外一个品种，虽然她没有喝过咖啡，但是平常也看电视也社交，多少也知道一些。陶冶问陶丽：”你站在那里看啥，还不过来？”陶丽一笑说没看啥，觉得这里挺美。陶冶说这才是个啥，咱哥在海边还有一套别墅，那才叫真正的一级享受呢。“是吗？”陶丽假装非常敬慕陶仓的样子说。“二爸去咱哥那里你知道不？”陶冶问陶丽。陶丽说知道。陶冶继续说：“现在呀就把老人看宽些，他要咋就随他的意思，哎，想着二爸也可怜，早早的就……唉，算了不说了。”陶丽见陶冶又在“作秀”，她非常讨厌陶冶这样的口气。陶冶又说：”哼，上次让和美玲在一起的那个货跑了，等着我啥时候把他调查出来，有他娃的好哩……”陶丽还是没有说话，她继续环顾了一下阳台外面，才和陶冶对面坐了下来，陶丽将自己杯中的咖啡轻轻搅动了几下，开始将咖啡慢慢送进嘴里……她虽然没有陶冶那么见多识广，但面子上她是不会输给陶冶的。俩人正喝着“拿铁”，陶仓到了，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男的，看样子和陶仓的身份差不多，都是大腕级别。陶仓进来就一眼看见了陶丽和陶冶，说你俩过来，里面我定了包间。陶冶就对陶丽使了一下眼色，她俩端着没有喝完的咖啡随陶仓进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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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良作协会员，“北屯乡土文艺”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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