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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东艳|身死缘灭《大文坊》征文专刊(第068期)

吴东艳,笔名雨山,90后,毕业于新疆喀什师范学院,现任教于乌鲁木齐县庙尔沟中学,喜欢文学创作,曾发表过多篇文学作品。喜欢读鲁迅和琦君的文章,文章务实,动情之处便会有感而发。爱幻想,喜欢看动漫。性格随性洒脱,有时多愁善感。爱自由,向往陶渊明式的田园,喜欢过云淡风轻的生活。
身死缘灭
从那一年的深夜开始,我便仔细思量了一番何为“去世”。它是生命的终结,是灵魂的消散,是肉体的腐烂,也许,还是缘分走到尽头的枯竭与消亡。我不见他已经很久很久了,二十年,足够一个人成长,也足够一个人衰老和靠近死亡。听到你故去的消息,我一下子忘了该怎样哭泣才能表达我内心的哀伤。多么希望在你安好的年岁里,我曾出现在你呼吸的空气里,看你眉眼带笑,换我一声“小妮”,我多么希望你是驾鹤西行,乘风归去,走时没有忧虑。只是这希望,在一声哀啼里,流远逝去。
爷爷的葬礼我没有缺席,别了二十年的故土,再次踏入,那种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我竟躲闪不及,跌进过往泛黄且斑驳的岁月里。我的爷爷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个世纪,他木讷老实且少言寡语,喜欢坐在屋檐下静静发呆,只是在面对着我们的时候脸上才会充满笑意。我们闹他,他也不气,爬到他的肩头当马骑,让他跑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呵呵的笑着,抓紧我们的手臂,一次又一次,一趟又一趟,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响起,高高的能看到院外的那棵瘦小的槐树。
往事如烟,一吹即散,笑声还萦绕在耳畔,可是玩耍的人却永远的闭了眼。他不言不语,即使他等到我回来,也已经没有一丝生气,骨肉仍在,魂灵已去。我知道,这是我的悲哀,牵连着的那根看不见的红线已经在他停止呼吸后,悄然消散。人死如灯灭,烛火摇曳里也烧断了我与他此生的缘起,而如今,缘已灭。
家乡的习俗会在下葬前一天晚上,燃放烟火,给逝去之人点亮归去的路。凑巧的是那晚下着罕见的大雪,簌簌,簌簌。烟火升起,在夜空里绽开大朵大朵的光亮,和着纷纷扬扬的白雪一起落下。爷爷,你看到了吗?为你绽放的花火,比星星还亮,比雪花还美。
这傻傻的自我安慰,混着雪花消融的泪水,涌出又落下,最终留在心底的还是那一股歉意,永远都无法抹去,让我在深夜里反反复复的想起,又清晰地进入童年有你的梦里。你还似以前那般,静静地坐在屋檐下看着院落盯着院门,更像是一种等待,等花开后败落,等烟雨凝成寒霜,等流年逝去,等我长大归来。在这二十年里如同你的大梦一场,等醒来,白了霜发,深了皱痕,佝偻了身躯,失去了光彩,而我还是没有走进你的梦里来。
我想,你是怨我的,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打开院门,跑来握住你的手,为什么总是坐在屏幕的另一端喊着“爷爷”。为什么我没有放下过手中的活计,跨越三千多公里去看一看你呢?我侥幸的以为你不会离去,一年年,一岁岁,你都是好好地坐在屏幕那一端,唤着我的乳名,叫我注意身体。
我没想过你会在一个不经意间离去,决绝的让我来不及看你。多少泪水都冲刷不掉我心里的悔意,在你闭眼之际,也狠心从我的生命里抽身离去,此生的爷孙关系也就此解除,这一段深刻又短暂的缘分也便戛然而止了。我想你,不愿意放下你,你还在我的记忆里,你还在那张泛黄的相片里。我固执的以为,你没有死去,没有让我找不到你,只要我不再开手机的视频,你就永远还在手机的那一端,等我想起。
夜已深,等所有的哀伤褪去,我握住冰凉的手机,给你时间,让你从我的脑海里驾鹤西去,从此,这世间再不会有一个人,让我唤一声“爷爷”,身死缘灭,我都懂得。
编委会主任:张兆昆总顾问:朱炳明
主 编:东方虹
视频技术:杨世英
编发:微旬刊《大文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