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文/李德辉||【京西文学】第722期

2020年9月9日第239期 总722期李德辉，简介：中学语文教师，热爱诗歌，散文，小说，喜欢文学及文学创作。曾在大学期间多次获得校园征文大赛一、二等奖，先后在文学网站发表文章“一草一木皆有情”用心感受，热爱生活，你的人生会更加丰盈”
六月的天，太阳炙烤着村庄，肆意生长且凌乱的树叶似乎只能和太阳光作伴，无聊地卷着地上的尘土慵懒地耷拉着脑袋，满脸尽是寂寞的厌倦，远远望去一片一片的村庄也好似只剩下了一栋栋崭新的楼房和树上的鸣蝉，不见一丝人的踪迹。
这个夏天可可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家乡。由于工作等各种原因，可可已经五年没回老家，十年没在家过夏天了，多年的外地漂泊，他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游子的感觉，书上说的一点也不错，故乡就是自己的根，长时间脱离了根就会迷失方向，就会精神空虚，心就会发狂的想念。
今天是他从深圳回来的第一天，经过昨天昼夜一路的先火车再客车再公交车的奔波，终于到了家。和别人不同的是，虽然是长途的奔波，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五年的离别汇聚成了巨大的能量在可可体内翻滚着，可可睡不着，早上8点就起了床，他太想看看家乡的一切了，儿时的那条小河，教育他的母校，那些他儿时经常走的小路……可可都迫切地想看看，那里有自己美好的童年回忆。
在金色朝阳和早晨清脆鸟鸣的陪伴下，可可出发了，他还特地准备了一包上好的中华烟，他告诫自己见到人一定要热情地递烟，毕竟五年没见了，别说是人了，就是家乡地上的一根草，看上去都觉得亲切……走在村庄的路上，映入可可眼帘的是一条条苍白刺眼的水泥路和一栋栋豪华却冷漠的新建楼房，村头曾经那片浓密整齐的树林已被砍伐殆尽，都种上了层层的高楼，那儿时曾经走了无数次的乡间小路也被挖成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像村庄裸漏出来的巨大伤口，沟壑里并没有水，空空的。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好事情，家乡发展的越来越好了。想到这里，可可的内心又平静了许多。可可继续走着，村庄静悄悄的，一缕晨风在空空荡荡的村子里穿梭轻抚着他的脸颊，每一声鸟鸣都听得格外清晰。可可突然觉得奇怪，村庄里居然没看到一个人影，路的两旁只有那青翠的草越长越旺，像一个个侵略者，霸道地吞噬了脚下大半的水泥路。抬头，可可又看见那一栋栋新建楼房的门锁早已锈迹斑斑，家家户户豪华的高楼院子里却空空如也，寂静的可怕。可可的心也变得空了起来，一丝失落涌了上来，但心里不觉又冒出一个声音：安静不是很好吗？在大城市的时候自己不是一直抱怨城市过于吵闹？眼前的一切可可只觉得突然变得好陌生，他想起小时候的生活，早上6点家家户户都下田劳作了，8点这个时间，田地里到处都是乡亲们劳动的身影。一大群孩子不知疲倦地在村庄穿梭着，嬉戏着，像是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当年自己不也是经常跑到村头声嘶力竭地喊父亲回家吃饭？可可记忆最深刻的是当年一到饭点的时候父辈们总是端着大碗站在村里的大路上一边吃饭一边愉快地交谈着一天的趣事，那阵阵爽朗的笑声充实了村庄地每一个角落，可现在村的大路上除了那苍白的水泥路，空空的，什么也看不到了。可可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继续往前走着，那清脆的鸟鸣声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拐到另一处角落的时候，可可终于听到了几声乡亲的交谈声，他加快了步伐想去凑个热闹，眼前的一幕让他似乎瞬间回到了小时候：三个老婆婆正坐在大树的树根上愉快的交谈着，笑声还是那么清爽，地上放着碗，碗上搭着筷子，碗里还有未喝完的粥。显然是在树下吃早饭。这三个婆婆可可都很熟悉，一眼便认出来，按辈份都叫奶奶的，小时候这三个奶奶最爱逗可可玩了，她们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先前的黑发经过岁月的渲染都变成了白发。“您老都坐在这吃饭呢？可可笑眯眯地满怀亲切地问着，脸上溢满了微笑。看到他的到来，三位奶奶停止了交谈，脸上堆满了疑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陌生人”“我是可可呢，还记得我吗，李家的二儿子”还没等问，他就像客人一样介绍起自己，“哦，可可啊”张奶奶首先想起来了，满脸的笑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在哪里工作呢？”“哦，是可可,变化可真大，不认识了，好些年没见过喽”另外两位奶奶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在深圳，有五年多没回来了”可可说这话的时候红着脸，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一阵清风拂过，树上的叶子轻快地摇曳着，像是在庆贺他们的重逢，“家里现在没什么人呢，怎么这么冷清？”“现在年轻人谁还在家，都去城市挣大钱了，以前咱村85户人家，现在在家的不到10户，就剩下俺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啦”张奶奶又先抢着回答。“现在孩子也少好多了，都跟着爸妈在城市呢，都剩下俺们这些走不动的老骨头了”另外两位奶奶也补充道。可可清晰地看到奶奶们说话时眼神里那满满的空洞，话语间的无奈和迷茫。可可和奶奶们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奶奶们不时发出大笑，似乎村子里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机，连树叶也精神了起来。半个小时之后，可可告别了奶奶们，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并没有送出去。继续往前走着，他来到田间地头，眼前的庄稼让他有着深深的亲切感，那玉米，那芝麻，那红薯叶整齐地排列着像是在欢迎着故人的归来，那田间的小路虽然泥泞狭窄却让他觉得无比温馨，每一片土地都是美好童年的回忆啊！但是可可却开心不起来，放眼望去，地里却看不见一个人影，以前，即使天再热，地头的大树下总会坐着一群质朴的乡亲们，现在却空空的只剩下庄稼了！可可只觉得脑门一阵嗡嗡的响，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其实，回来之前他知道村庄不会有什人在家，可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曾经他生活过的热闹的，孩子满村跑的每天都充满笑声的村落，现在竟是那么空荡。
可可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觉得疲惫，他决定站在地头不在往前走，他摸出口袋里的那盒烟，拆开，点燃，一个人站在地头，深吸了一口烟，眉头紧锁着，再次回望村庄他看见的依然是那一栋栋空荡荡的冰冷的新楼房和长满荒草的沟壑，可可像是被定在地头，一直抽着烟，也许他并不孤独，毕竟陪伴他的还有鸟鸣，清风和绿叶。
第四支烟抽完，可可拖着空空的身子往家的方向走去，他决定什么都不想，什么话都不说，好好的睡一觉，毕竟昨天一天的长途奔波，他无比的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