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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粉文学沙龙】苏久胜 大树一样的父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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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散文联展:作者苏久胜
大树一样的父亲
父亲就像一棵大树,在那蓬勃的树上结满了果实,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攀援在树上折枝取暖,他却任劳任怨,他就像那树上挂满的硕果,在人生的风雨中呵护着我们,为我们打造生活的甘甜。
我的父亲是1919年出生在山东济宁鱼台县一个农民家庭,日本侵略战中国时,父亲年仅12岁,他的哥哥姐姐们,有的被国民党抓去当兵,有的被日本人打死,所剩无几。日本人完全占领济南的时候,爷爷奶奶带领仅存活于世的父亲和两个不满十岁的姑姑一路逃荒漂洋过海来到了大连。大家看过高满堂的《闯关东》吗?我的父亲就是闯关东大移民中的一员,俗称“海南丢儿”。那时的大连也被日本人占领了,十几岁的父亲就是靠着给有钱人家打工,抗活,还被抓了壮丁但依然养活爷爷奶奶和两个姑姑。父亲柔弱的双肩扛起了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妹妹,他就这样在陌生的大连艰难地维系着一家人的生活。
一次奶奶在街上遇到一个以乞讨为生的小女孩,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善良的一家人在缺衣少食的岁月里决定扶养这个小女孩,不让她再沿街乞讨寄人篱下。小女孩得到了家的温暖,她再也不用沿街乞讨沦落街头,过着一天讨不到就一天挨饿的生活,尽管有时跟着家里人衣不裹腹一起挨饿,但有大家一起支撑,这已经是她人间天堂了。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时候,父亲已经成为一名铁路工人了,他是这座城市的主人,是大连最早的一批工人,他每日兴奋忙于自己那份工作,勤勤恳恳,后来直到退休。那时奶奶收留乞讨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落落大方,像一个大家闺秀,与这一家人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有心的爷爷奶奶请来了德高望重的乡邻,让他们作为见证,把这个不知道何处来、也不知道父母是谁的乞讨的小姑娘嫁给了父亲,她就是我的母亲!父亲用一生的爱呵护着我的母亲,他把这个世界最温暖的爱给了母亲,他要为这个女人遮风挡雨,他要为这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建造家园,他要让这个沿街乞讨的女人衣食无忧,幸福快乐,他要年迈的父母尽享天伦之乐。
作者全家福
母亲七个月就生下了我,她给了我第一次生命,父亲却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据说我出生时都没有个斤数,身体是透明的,虚弱的母亲对家人说,这个孩子养不活了就把他扔在荒山野岭吧。那年是农历1964年3月10日,也是我第二个生日,父亲知道后怕我被野狗吃掉,拿着铁锹找到扔掉我的地方,准备用土把我埋起来,我坚强地动了动,告诉父亲,我还活着!当他看我能动的时候急忙又把我抱回家。母亲没有奶水,父亲用筷子蘸着红糖水,豆浆,一滴一滴的往我嘴里滴着,就这样我活了下来。
天逐渐暖和了,草也长出来了,父亲亲自买了头奶羊,用羊奶喂养着我,就这样我慢慢地活了下来。母亲生下我,但是没有父亲把我抱回来一滴滴地喂我,就没有现在的我了。父亲用粗壮的大手,厚重的爱,让我活在这美好的人间。
1972年9月29日,那时的我只有8岁。那天父亲在院子里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播放着中日建立了邦交关系,把这一天定为中日建交日。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时而泪流满面,时而身体颤抖,时而眼中像喷射怒火,他不停地在院子里踱步。当时我有些害怕,我从没见过父亲这样过,就听到父亲在院子里自言自语:“他们杀死多少中国人啊,怎么能和日本人建立友好关系啊”?。我走到父亲身边拉着父亲的衣角说:“爹,你怎么了?!”父亲泪流满面声音瑟缩发抖,他摸着我的头,边颤抖着边给我讲他亲历的日本侵略中国的罪恶!
大连寺儿沟的红房子
刚下船抓的劳工
日本侵占大连四十年,目地是为了掠夺整个东北的煤炭、粮食和财物,掠夺后把大量物资运往日本。他们在大连港实施扩建,并就地取材,从山东和逃荒队伍中抓来上万劳工,父亲就是走在大街上,由于身材魁梧,被抓去当劳工。在侵略者的刺刀和皮鞭下,苦难的中国人被迫成为他们赚取财富的工具,他们每天没日没夜地给他们扛活。父亲边流着眼泪边说,他们被抓去当劳工,每个人的肩上每一次最少抗八块豆饼,一个人的肩上最少要承受300斤的重量。还有的时候要抗麻袋,每一麻袋里装的粮食都是200斤以上;装煤用的铁铲子是像簸萁一样大的铁锹,一锹能有50多斤重,父亲伸出满是茧子的手,他的手咯得我眼睛生疼,我看着父亲的表情,有些害怕,我那时候理解不了父亲的这份国仇家恨和那颗被凌辱的心。

劳工扛的豆饼
日本人把这些劳工关押在用红砖盖的房子里,就是现在的大连市的寺儿沟,也叫碧华山庄劳工营,后来大连人提起“红房子”大家都知道那就是苦难的劳工的代名词了,那里最多时候抓了3.5万人。红房子里面全部是四层床铺,每人只有一尺的位置,冬天没有取暖设施,夏日蚊蝇成群,条件艰苦的让人难以想象,不知道父亲怎样一天天熬过来。日本人把抓到的劳工每12个人分一组,饿死的、被打死的不满十二个人就再抓人补充,红房子当时被称为人间地狱。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日本人为了赚取更高的剩余价值,只给劳工一点点食物和橡子面(橡树的果实磨成面粉,通常在北方是一种饲养家畜的饲料,橡树果也是松鼠的食物),父亲魁梧的身材,枯瘦如柴,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生病,不能被冻死、饿死,必须使出全部的力气才能无数次扛起数百斤重量,不至于挨皮鞭抽打被打伤活埋,父亲时时告诫自己要活着走出红房子,他有年迈的父母和幼小的妹妹等待他养活,他是一家的顶梁柱。父亲是在一次劳工暴动时逃了出来的,那一批逃出来的只有七个人,大部分劳工都被打死了,那时整个日占区饿殍遍野,血流成河。

源源不断的豆饼在劳工的肩上滚过

200斤以上的麻袋

日本侵略中国的历史,起初不是在课堂上知道的,也不是影视剧里知道的,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他告诉我一定不要忘记这个历史。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父亲告诉我是共产党毛主席救了我们,他的一生不拜神仙不拜佛,只相信毛主席和共产党,这个没有文化的父亲只会写家里每个人名字,还有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这个没有文化的父亲教育他的孩子爱党爱国家,他的儿子孙子大都是共产党党员。父亲说,共产党就像一棵大树,他站在树下可以遮风挡雨,可以享受生活中升起的每一缕阳光,也可以享受树下上丰硕的果实,他爱生活,爱国家,爱新中国给予的一切。
父亲一生都爱劳动。他每年都获得铁路分局的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工作之余就开荒种地。用微薄的工资和开荒种地打下来的粮食养活着这一大家的人,父亲一生很节俭,父亲平时生活中无时无刻教育我们勤俭节约,不许我们浪费粮食,老家的房子就是父亲在山上一块一块捡来石头盖成的!我上学的时候学到了《愚公移山》那篇课文,当时我告诉我的同学,我父亲就是愚公,记得同学还嘲笑我说;“你的父亲好愚蠢啊!”我却暗自思忖,父亲好“愚蠢”,他“愚蠢”得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把荒山野岭变成了良田,把一块一块的八角石砌成温暖的家。
记得有一年春节前几天,农村有送财神的,送到我们家时却被我的母亲撵走了。我问母亲:“妈!你怎么不接财神啊?”母亲说:“咱家的财神就是你爹”。尽管母亲没有文化,但是她知道,我们家的财神是父亲,父亲是一棵大树,为我们遮风挡雨。
父亲疼爱他的每一个孩子,不善言辞的父亲用心呵护他的孩子,就算饿自己也不能饿着他的儿女,他穿的都是发白的带补丁的工作服,在父亲的感染下家里兄弟姐妹都是大的照顾小的,大的穿剩的给小的穿!就算成家了也是这样的,我大哥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来世还做一家人”。记得我的小弟弟很小的时候得了一次猩红热的病,父亲心疼地流着眼泪说:“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少……”他的嘴里一遍一遍的督促哥哥姐姐照顾好小弟,小弟在大家精心的照顾下很快就康复,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真的很幸福,为我们有这样一个平凡而伟大的父亲而自豪。
记得九十年代,我所在的单位七个月没发工资,孩子小,妻子也刚刚离岗。那时真的是生活不下去了,就回到家里想和哥哥姐姐,父母借点钱,他们并不知道我很困难,我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可是八十多岁细心的父亲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问,他单独的一遍一遍的过问,问到了我的生活细节,口里不停地念叨着,遇到困难就回家吧。那时我已经在金州工作生活,父亲退休在石河农村。父亲发现我面临尴尬的生活后,他告诉我他出去下,让我在家里等着,我不知道父亲要我等什么?父亲到自家开垦的山上给你掰了满满一袋子的青苞米,他说这回家煮着就能吃,能填饱肚子,还在开垦的山上给我摘了些芸豆,天都黑了,父亲为了一个只身在外的儿子什么都不怕,天再黑,他的后背都闪着光亮。我望着父亲的背影眼泪掉下来,什么也没有说悄悄的离开家,回到家里没有几天,哥哥、姐姐、弟弟送来了钱和粮食还有鸡蛋,我最难的难关就这样度过了,我知道这就是父爱,他像一棵参天的大树,护佑每一个子女。
作者简介

苏久胜,大专学历。1964年生于大连金州石河镇石河村,读书期间曾拜师于普兰店文化馆周伟老师学习曲艺表演和创作,1983年至1987年服役于81193部队,曾参加军师两级别的文艺汇演,表演和创作一等奖。酷爱古典诗词,曾在辽南诗词发表过作品等。

原创征稿信息
原创征稿信息:3-5首现代诗歌(个人专辑); 5首古体诗歌(个人专辑); 5–10首翻译(个人专辑诗);800–1000字散文一篇(个人专辑),闪小说600字(个人专辑),小小说1500字(个人专辑);人物专辑等专栏(个人专辑)等,各个专栏投稿提交个人2张横版清晰照片,不少于百字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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