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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字：曹兰芳 【蓝穑诗歌】女书体
诗人简介：
聂沛，1964年生，当代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全委，湖南省诗歌学会名誉副会长。在《诗刊》《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芙蓉》等刊发表作品。出版诗集《无法抵达的宁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苍穹下》《天空的补丁》等五部。获得《诗刊》社2019年“全国乡村诗歌征集” 一等奖、中国诗歌网“2018年度十佳诗集”等多种诗歌奖。短诗《手握一滴水》，系2012年四川省高考作文题材料。
鼎山：天空扑面而来
聂 沛
■鼎山之上
四月的雨，下的是谷雨
四月，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我想与你，和四月的谷雨
下在一起，下在一株植物中
一直下到植物的根部
下到初夜的疼痛和空虚
一条河有多少蝌蚪游动？
一条河有怎样的前世今生？
那无法追忆的源头之根
你我一直像偶然的飘萍
在恋爱中感受必然的相遇
我们的根呀，一直在高处
是的，在高处！伟大的命运
撑住乌云。天空扑面而来
■鼎山上的松树
鼎山上的松树
一直把下山的人目送很远
它看不见我了，仍然保留
几点鸟的啁啾
像枝叶间散碎的阳光
洒在一条僵硬之蛇的穷途末路
秋天心地纯正
但也拯救不了日益空旷的天空
寒冷从星星那里
慢慢渗出来，进入千家万户
点亮，每一盏灯
我们聚会、喝酒，喋喋不休
然后沉沉睡去
不知为什么，常常会梦见那些
鼎山上的松树
长满了大地的悲伤
■ 磨心岭
南岳有磨镜台
鼎山有磨心岭
一大早就有人爬上来练太极
一声不吭的云飘来飘去
有人看着它们，一边擦汗
又下去了
第二天还是这样
高人叫磨镜
俗人叫磨心！
■ 山间小溪
一条不断在山间流失的小溪
熟悉虚无的力量，无论怎样挣扎
也抵达不了山脚下的小区
盲者端坐在门边的长条椅上
高山流水了然于胸。以前
他习惯深夜读书，以致失明
现在几乎过一种抽象的生活
一场雨使小溪以群殴之力
推开一些乱石和黄土，又
凭空堆砌大地的斑斓之画
那是他面对鼎山时不断修改的
心意杰作！这时才真切感到
无望的自由让人思考更多
并以恰当的方式，与红尘达成和解
■ 鼎山漫步
悬于半山腰的鼎山步道
偶然在云雾缭绕处有踏空之感
漫步的乡愁来源于你对故乡
那种挥之不去的激荡和迷茫
幽暗之地，同时又闪烁不定
思与惑，既与生俱来，又
像黄昏的天色一样难以领会
慢慢地，我在折返点等待
能分享一份山脊和孤独的人
但是从此再也没有碰见过你
一群山羊，从陡坡上漫下来
与一朵向山巅飞升的白云互动
美丽的松鼠是大地的馈赠
轻松跳过我绝望的书桌
■ 与妻子爬鼎山
鼎山并不高，登顶其实无关骄傲
妻子再三鼓励我攀登窗前此山
路过半山腰的一处基督教堂
一如跛足导演谋划的跌宕故事
屋顶众鸟踌躇之后齐往下飞
尘世恍然就这样淹没在山脚了
所幸树木向上生长，提携我
顽强抵达应有的高度：中年啊
确实存在一座石阶间的亭台
有题中之义，也有歧义的风声
我和妻子休憩一会，抽支烟
安慰几声鸟鸣。但头顶的乌云
有点像影视剧中的快放镜头
仿佛一下子将进入永恒的黑暗
我们不得不咬牙继续往上爬
星星般的汗水，钉入沿途的夜空
■ 万福寺
万福寺前的广场常落下鼎山的鸟雀
有时一拨拔，像不倦的香客
其实，来拜佛的信众很少
更多的是饭后漫步者
和一年到头的社会闲散人员
那天，雨下得缓慢
一只屋檐下的燕子
不安地瞧着我
更不安地到后寺找年轻时的女友
听说她来祁东还愿。赭红的院墙下
青色石板传来高跟的脆响
多么空洞的声音
仿佛半山腾起薄雾，伴随
下午的流泉，带着流逝的本质
她给了我那么多年轻的自由
还给了我一本书
昆德拉写艾吕雅铿锵的声音——
“爱在工作着，不知疲倦。”
风尘仆仆的寻梦人
额角闪烁命运的光芒
秋天的万福寺枫叶最美
一个日本僧人曾把明信片寄到京都
清流园的枯山水
衬托旗袍的异国情调
我在孤独之心俱乐部客串小丑时
没人知道：这中年的苦笑
有人生的雨中真正的泪滴
■ 二 中
二中躲在一条小巷深处
有孩子从这里走向北大、清华
甚至太平洋彼岸的常春藤联盟名校
肥大的校服飘飘
青春很瘦
很多香樟几乎见证了百年树人
有一棵砍掉的树墩
可以同时坐四个学生
校工把它收拾得像一张桌子
常来人在那下棋
微风拂过
落叶知秋了。好美！
我环顾四周它们盖住了半座校园
儿子是非著名校友
唯一的一次家长恳谈会
是那年冬天
我因出差而缺席的圣诞节
在此之前，我应邀
在多媒体教室讲过文学写作课
讲自己因为
与这所祁东名校失之交臂
而成为糟糕的诗人
当鼎山的北风
从半山腰的二中吹到山脚我的单位
吹到骨头缝里，变成一朵乌云
编委会
顾 问：罗鹿鸣 蒋三立 简素 田耘 吴昕孺 祝立根 张战主 编：米 祖
执行主编：窗 外
责任编辑：李 静 刘 晶 米 祖 石 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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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按首字音序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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