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智敏作品欣赏
核桃花
杜智敏
“杨柳轻扬，菜花陌上香风馥。洋槐芽吐，樱果亲朝露。郊野踏青，邀友南山去，春光妒。核桃穗妩，树下谁家女？”这首诗勾起了我对秦岭的些许回忆。人，孤陋寡闻的事很多,即使很熟悉的事物，也总有不被认识的。譬如我对核桃的认识很多，对核桃花就了解很少。去过秦岭北麓周至的香山寺多少回了，春上去的那次印象极深。香山寺位于周鄠交界的周至九峰乡，山不陡，寺不大。根据庙中的碑文纪载，为纪念唐庄宗（妙庄王）之三女妙善而建。庄宗有三女，均信佛，王许妙善在白雀寺修行。后庄王听信馋言，命大驸马和二驸马去放火烧山，妙善被达摩救至香山寺修养成真。庄王得心绞痛，无法治愈，妙善化作道童见父，言治此病须得人手眼作药引方可，然大女、二女均以为胡言，并拂袖而去，道童言山上有菩萨愿舍手眼救，庄宗知恶从善，颁旨重修白雀寺，超度亡魂，后至香山寺还愿才知三女在此修佛成真，于是命人将三女妙善葬于此山，后来又冒出两个坟头，据传是大女和二女之墓。妙善被如来佛祖封为千手千眼菩萨。上山时，聊知此仅存大殿一座，偏房两个，有公主墓及两个姐姐墓共三个，清嘉庆所建，近年多次遭火所毁，后重修。周至千户村一老者介绍，据说此前香火比较灵验。登山途中，有几户人家，依山向阳，甚是悠闲。核桃树是山里的一道景观，在这个很少受外人打扰的庄户，周围全是核桃树，又高的低的，新栽植的，更有树冠硕大的老核桃树。核桃树刚刚绽出新叶，像一团绿褐色的云雾，笼罩在村寨上面。浅浅的褐色，是树叶的新芽，一条条肥厚的花絮，从枝头悬垂下来，那就是核桃树浅绿色的花儿。“娃呀，吃核桃筋筋不？给你弄一碟。”一位古稀老者期盼中似乎推广着。核桃筋筋就是核桃花捋掉花苞后的花芯子。据专家研究，小小的核桃花是老祖先餐桌上一道美味佳肴。手机百度发现，核桃花美食是“柔韧耐嚼，清香爽口”、“无污染，富清香”、“热凉咸宜，烧、炒、煎、蒸皆可”的莱，不但“山里人都爱吃”，而且还“走上宴席”。
小时候，物资贫乏，秦岭山里的洋槐花、白蒿等各种野生植物做的麦饭都吃过，这个核桃花美食对我来说是一个奢侈品了。青丝垂帘摇风影，翠茎坠枝曳春晖。清明已过，四月中旬，那穗状的核桃花就已经绽开了花蕾，一串一串地挂在了核桃树上。夭夭绿丝逐云影，灼灼翠叶和风清。一条山间小径上落满了核桃花，你若轻轻捡起，或者把树捋下嫩长的核桃花，焯了水，凉拌好，是什么味道呢？黑黑的犹如火柴杆般粗细的核桃花，一根根就像是海带丝一样，拌了蒜泥、醋汁，调了香油、辣子，放了花椒、味精，吃起来果真是“清香爽口，柔韧耐”。但我还觉得，这核桃花柔而有骨，韧而带脆，香而不浓，清淡爽口。核桃花一端上桌，一筷子尝后，没几个花回合，一盘核桃花就了无踪影。秦岭的核桃花美食是清新无比的洁净的山野味道，是苏醒了的大地的味道。吃了核桃花美食的兴致当然不减，高兴地采摘着路边的核桃花。一位路过的修行者合掌道：“阿弥陀佛——花苞捋掉太可惜了，核桃树的油气都在花苞里。”他说，以前在秦岭的一个小寺里住时，就经常煮食这种带花苞的核桃花，可好吃了。又说，核桃又名胡桃，属胡桃科，不仅核桃仁可供食，其雄花絮亦可供蔬食。核桃花为单性花，花是雌雄同株。雄花为花絮，下垂长五到十厘米，雌花呈一至三朵簇生状，生于新枝顶端，挂果后雄花絮掉落，我们所食的核桃花即为雄花絮。佛曰：核桃是雪花结出的果实。雪花结出的果实多么虚幻，多少洁身自好的信念，在时光的枝头枯萎，多少人间正道的本来面目，在核桃源的入口或出口悄然走失。秦岭的核桃花开放，未效兰菊群芳艳丽，山里人的美味飘香，却成了贵人席上珍品。看不见前人的足迹，却感受到了怀揣一枚核桃坚守冬天的底线，有多少温暖的台词，没有经过彩排，核桃花装点着核桃源的一场春梦。秦岭的核桃花，成就苦难的大众与观音有一定的关系。核桃花飘飞的春天，我们似乎忘记了核桃花的滋味，甚至还忘记了核桃花带给我们成长中的无数的渴望和期待。如果不是今天餐桌上邂逅核桃花，我还能否想起？想起那些已经久远的春天。秦岭的核桃花，是梦幻的也是现实的情缘，是历史的也是自然的记忆。
作者简介
杜智敏，中国曲艺家协会陕西分会、省毛诗会、省联学会会员，西安市作协会员，鄠邑区作协副秘书长，发表作品500余篇（首）。出版散文诗集《记忆的香囊》。《秦川》杂志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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