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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散文】麦场追梦 ‖ 知行

麦场追梦
文/知行01
思念是一杯久藏于心的陈年佳酿。思念愈久,便愈加浓香袭人。思念是一首歌,歌声里飞扬着一股春芽般的青涩。思绪则随景、随时、随地而易,不断的改变着人的心情。曾记得有人说过:“时光如流水,可以将一切冲淡,包括人的感情。”少年的追忆则不然,总会有些烙印根植于心,伴尔终生……
凡是种植小麦的地方,自然会有麦场。人们会在麦子成熟前的一半个月左右择日割场,即除去杂草、耙平、润土、压实、漫光方可投入使用。场的面积也大小不一,适用为止。
从地里割回来的麦子,要运到麦场里进行加工。首先进行摊晒(摊场),并经数遍翻晒(翻场),干透后即可碾压(碾场),然后用木杈把脱去了籽粒的麦秸挑去,把落在场上的籽粒堆拢起来(起场),待有风时,用木锨铲起籽粒撒向空中,借助风的力量,便可使籽皮分离,得到干净的麦粒(扬场)。最后晒干入仓。
傍晚时分,一群孩子在一位老师的带领下,一个个侧着弱小的身躯,各自挎着沉甸甸的装着麦穗的竹篮子向麦场走来。微风拂面,夹裹着带着甜味儿的枣花香,还有那早熟的杏香味儿。味最浓的,则是那从田间地头、到村子里、尤其是这麦场上,散发着的新麦那特有的清香味儿。
地磅前,孩子们把竹篮放在地上排队等着过秤。老师在本子上记着各自的斤数,多的表扬,少的批评,并要求尽快补上差额。这便是生活于大集体时代农村小学生麦假中每天的基本任务。
刚才还累得小脸通红的拾麦娃们,随着老师的一声解散,立马四散开来。女孩子在场边的空地上画格踢方、抛沙包,或席地而坐抓子(一种游戏)。男孩子则疯抢着场上的尖杈、拥板、木杈、木锨等,玩着打仗。在麦场上跑来跑去,嬉笑着耍上一阵子,再各自回家。
刚子喊回来几个正欲回家的小伙伴,吩咐大家把场上所有的工具集中在一起,分类摆放整齐。片刻间,刚才还一片狼藉的麦场焕然一新起来。

02
一辆辆装满了麦子的架子车,在大人们吃力地推拽中拉进了麦场里,然后卸车。生产队长东伯(大名冬至)则不顾劳累,一边用袄襟擦去脸上的汗水,一边环视着整个麦场,随即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哎,大家听我说两句,你们都瞅瞅,今儿咱这场上和往常一样不一样,啊?都多大个人了,干完活儿家伙随手乱丢,没球一点个式,还不胜个小娃哩。咱从今儿起,就得把场上收拾得像今天这样才中。得了,干一天活也都乏了,卸完车都赶紧都回家歇着去。”
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这群正准备回家的孩子们,还是那么大的声音:
“刚子,从明儿起,你就不要再去拾麦了。来给咱搭手看场。跑个小路,把咱场上的东西看好收拾整齐,换你三爷吃个饭。你愿不愿意?”
“愿意……”刚子高兴地把声音扯得老长。
三爷和刚子两家是一墙之隔的东西院邻居。平日里,刚子放学一回到家,总爱跑到西院去,缠着三爷问这问那的,三爷也特别喜欢刚子。刚子的父亲很小便成了孤儿,是在本家的几位长辈及邻居的照应下长大成的家,所以对本家及邻居的长辈们常怀感恩之心,关系都相处得极为融洽。刚子也高兴听他们讲一些关于自己亲爷爷的事情。
看场可比拾麦强多了,不用每天头顶烈日跟着老师上坡下田跑那么远的路,走遍生产队里的每一块麦地,弯着腰去拣拾那些散落在地里的麦穗了。拾得少了还要挨老师的批。脚和手也常常被麦芒麦茬子刺得到处冒鲜血了。看场的人也总是坐在阴凉之处,随时有水喝,只要眼尖不丢东西就行了。
刚子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家门,两只正准备上架的老母鸡,被刚子这么一惊,吓得扑扑楞楞地躲向一边。
“妈,给您说个好事。”刚子抢先挡回了妈妈的怒气。
“啥事儿?”妈妈有些怒气未消。刚子便把刚才场上的事说给了妈妈听。
“好儿子,这就叫争气!妈妈奖你两个鸡蛋吃。”
西院的大娘(三爷的儿媳)听到这个消息,也高兴得合不拢嘴。三爷的老伴儿去世的早,硬是一个人拉扯着一双儿女长大成人,都早已成家立业了。有个孙子,前两年也当兵去了部队。儿子在县医院工作,成天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地上班下班,基本上每天都坚持回家。每年看场的日子里,一天三顿饭都要大娘亲自送到场上去。他们都心疼三爷,免得老人家来回跑路受累。这刚子要是去看场,不但有人捎饭,还有人相互照应着,刚子妈和大娘都很高兴,自然也都放心了。
最高兴的要数三爷了,这刚子来了,不但省得大娘来回跑,也有人陪着说话,免得寂寞。于是,三爷又去找队长。要刚子晚上也睡在他跟前儿,说这娃有眼色,扬场的时候用得上。队长听三爷说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夏日的清晨,略带着凉意。村子里空荡荡的(大人小孩全都下地去了)。不知是从东坡还是西山传来了阵阵布谷鸟的叫声。刚子提着三爷的早饭,手里还拿着大娘特意给他的两个煮鸡蛋,屁颠儿屁颠儿的,哼唧着从电影里学来的小调儿向麦场走来。
三爷许是听到了刚子的哼唧声,他头也没抬,便用那几乎是唱出来的腔调喊道:
“饭来了……”
那吆喝声,透彻心扉,美的醉人。刚子也许是受到了此刻这种氛围的感染,便也学着三爷那悠扬的腔调应道:
“来喽,三爷。”
“哈哈哈哈……”
爷孙俩棚里棚外一唱一和。
笑声中,刚子把带来的饭菜放在了棚口的小饭桌上。三爷坐在小板凳上,拿馍端碗,刚子把两个鸡蛋递给了三爷。
“你这个娃啊,这俩鸡蛋肯定是你大娘给你的奖品。来来来,娃吃鸡蛋爷吃饭,别把我娃这嘴馋乱喽!”
爷俩的笑声飘荡在麦场的上空。三爷早年爱唱戏,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总跟唱的似地好听。笑声中刚子把一个剥好的鸡蛋投入到三爷的碗中,给自己也剥了一个,边吃边站起来向东边的坡上望去。三爷看了刚子一眼,端着碗惬意的喝起汤来。
03
太阳从稍偏东北的方向爬上来了,给东边绵延起伏的山梁镶上了一圈金黄的色彩。和着清晨山间特有的轻纱似的一层薄雾,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怡人。背阴的梯田处有些暗淡不清,刚子手搭凉棚极力地远眺着。
“你瞅不见,今儿割的是后凹的那一片。没哩,再快也得八九点才能运回来。”
已经吃完了饭的三爷漫不经心地说道。
“刚子!”
“哎!”
“你去拿把扫帚把昨儿摊的场转圈儿拢拢,一会儿给咱做电碌碡的人就要来了,要电焊呢!你把这些能燃火的疙杂,都豁远点儿。”
“哎!”话音未落,刚子便麻利地拿起扫帚,照着三爷的吩咐干了起来。
“哎,看我娃多有眼色,这活干的,一愣二正的。”
刚子在三爷的夸奖下,像打了鸡血似的,飞舞着手中的扫帚……
直起腰来的刚子,仔细检查着自己干过的活儿。直到挑不出毛病来,这才回过身来。哦,啥时间来了几个人,正忙着接电焊机的线呢!刚子只顾着干活,并未注意到这些。一共来了五个人,除了队里的保管泽叔外,其他人刚子不认识。
“刚子快洗洗,看把这娃热的。”站在棚子左侧柿子树下的泽叔又说道,“刚子,一会儿电焊时跟你三爷面朝南坐,万一闪着眼可难受着哩。”
“哎!叔您也坐着歇会儿。”刚子感激地给泽叔递过来一个小板凳。
“我歇不成,还得备料哩。”泽叔边说边朝那几个师傅走去。
一辆嘎斯牌汽车打着喇叭开进场来,车上还坐着七八个人。刚子认得那个带头的,是公社农机站的站长。车刚一停稳,他们便卸起车来。拉来的东西可真不少,有一块儿宽两三米长四五米的厚木板,一个电动机减速机和几个已经做好的大铁架子,还有一些轴承、螺丝和几盘电缆线等物件。然后他们又把汽车倒向麦场南面一处和车厢底差不多一样高的土埝跟前,从车上滚下来两个用混凝土做的碌碡来。再用绳子拴住混凝土碌碡两端的钢轴,向后拉着,慢慢地放到土埝下的麦场上来,再朝着电焊机的位置滚去……
三爷弯着腰仔细地打量着其中的一个碌碡,摸了摸两端的钢轴,便回到了树下。若有所思地对纲子说道:
“越来越先进了,哎,老手艺用不上了。”
“啥老手艺呀?”刚子好奇地问道。
三爷点了一锅旱烟坐在板凳上,看了刚子一眼说:“老早啊,石匠凿好的碌碡运回来,两头的石窝子里面,咱还得再镶上两个铁窝子当碌碡眼使唤,套上拨键,这样用起来才耐磨,牲口拉起来也轻快省劲儿。这镶铁窝子(碌碡眼)可是个绝活。也就是把铁和石头粘在一起,讲究的很。两头的铁窝子粘的好了,碌碡用烂了,这铁窝子都不会掉的。”
三爷顿了顿又说道:“师傅一般干这活时,是不让外人看到的。刚子,你听爷说,人常说,艺多不压身,多样本事多条活路。你把它记到肚子里,谁也抢不走,还兴啥时候用得上呢?……。我说的都记住了?”
“记住了,三爷。”刚子凝重地答道。
“哎呀!挣日塌了。”一个刚卸完车的师傅累得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树下的地上。站长卸完车没停,和跟车的那几个人坐上车走了,只留下了先来的那四位师傅。
“刚子,赶紧给你几个叔倒点水喝。”三爷一面吩咐着刚子,一面笑着对着那几个师傅说:
“快都坐下歇歇,哎,要是孟光在的话,就这点活,还不够他一个人捎带呢,你们几个也就不用费恁大的劲儿了。”三爷在变着法儿让大伙开心。
“孟光?三叔啊,您老见多识广,就给我们讲讲这孟光的故事吧。”这位师傅显然是听说过有关孟光的故事。看着他那充满好奇及央求的眼神,就知道他特别想听。其他人尽管累得不行,却也都凑了过来,就连保管泽叔也坐到刚子这边来了。三爷笑了笑,装了一锅烟点上:“好,那我就给你们说说,也给大伙儿解个乏。”
04
孟光,是川口镇苟家的人。具体什么年代,说不准,上几辈传下来的真人真事儿。这孟光啊,天生饭量就大,由于家里穷,从小到大没吃过一顿饱饭。他大死的早,家里就剩下他和他妈两个人苦度着光阴,每回他妈蒸馍,都要防着孟光。只要是搭在大锅里的馍,那孟光可不管它生熟,偷来便吃,出锅的馍从来就没够过数。
这孟光啊,不光是饭量大,力气也大的惊人。有一年的麦天,孟光饿得实在顶不住了,就把人家正准备碾场用的碌碡抱起来架到了树上。五黄六月忙打场,人家急等着用,可他却躺在地上耍死狗(耍赖)。那时候的人都可怜,谁也不富裕,但是迫于无奈还是给他凑了十来个馍和大半桶的面条让他吃。这孟光啊,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吃了个精光。虽说没吃饱,可是理亏,还是红着脸把树上的碌碡给人家取了下来。
还有一回,村南头的沙沟口修桥,要用几块大石条做桥板用。几个大户凑了些钱,雇人在灞河里凿了几块石条。因为活重,干活的人自然多些,于是就让孟光去送饭。整整两大栏撮(牲口棚内一种装草料的大竹篮)馍和一担饭,又给他单独装了二十来个馍。孟光一看见馍就乐了,只见他大担上摞着小担,那么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就跟扛个鸡毛似的。一眨眼工夫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孟光边走边吃,一高兴便忘乎所以,除了吃完掌柜给自己带的馍以外,竟把两大栏摄馍也吃得差不多了。
带工的师傅,看到眼前这一切,不由地火冒三丈:“恁重这活,你叫人饿着肚子怎能干成?你一个人把这些人的饭都吃了,那你一个人就把这几根石条扛回去吧。”师傅本想着日骂他两句,消消大家的火,谁想这孟光是个一巧子(一根筋),硬是在大家惊呆的目光下,扛起一根石条快步走去。就这样,修桥用的石条都被他一个人给全部扛了回来。
大家正听得出神,三爷停住了话茬:“都赶紧干活吧,别把正事给耽搁了。
“哎?三叔,后来呢?你不讲完,我们这干活心里也不踏实啊。你放心,三叔,这磨刀不误砍柴工,您赶紧讲完,活保险按时完成。”
三爷禁不住他们几个软磨硬泡,又继续讲了起来。
后来,听说有一个朝廷里的大官路过这里,听说了孟光的事,便想带他走。差人找到孟光,问他愿不愿意去。想着跟上大官儿准能吃上饱饭,孟光和他娘当然很高兴了,也就应承了下来。差人当时就给了孟光一锭银子,叫他抓紧时间置办行头,三天后就来带他走。谁知道这个孟光,衣服都准备好了,就是脚大没鞋,做又来不及,就那么干等着。人家见他心眼不够数,也就不要他了。
“后来呢?”
“后来还是饿死了。”
“完了?”
“完了。”三爷慢吞吞地答道。
“拿家伙,干活!”一位师傅喊道,唤醒了有些失落的同伴。
05
从地里拉回来的麦子又进场了,队长冬伯依然是那般的风风火火、嗓门高大:
“都往中间拉,续着茬,抓紧卸车。趁今儿天好,吃完饭赶紧摊场。这一场麦就能使唤上这新式武器电碌碡啦。”东伯高兴地给大家鼓着劲儿。
“刚子!”
“哎”
“你跟你三爷就不要回屋吃饭去了,队里管做电碌碡师傅的饭,你俩跟着吃,把咱的东西看好啦。”
“哎!”刚子高兴地答道。
傍晚时分,刚子独自在场里跑来跑去,收拾着散落在各处的农具。照样清点归类,摆放整齐。拉完麦子的大人和刚过完称的拾麦娃们,都好奇地围观在刚刚做好的电碌碡周围。东伯绕着电碌碡转了好几圈,又弯下腰来,仔细看着大木板下面用三角铁焊接的固定碌瑇用的铁架子。再抬头看了看安装在木板上的电动机,减速机以及崭新的三角皮带。最后干脆跳上木板,用手去摇晃转向杆。“你现在搬不动,师傅说了,得通上电走开了才能搬得动。”站在棚口的三爷提醒着电碌碡上的东伯。
一阵凉风吹来,掀动着东伯上身的白粗布褂子并“噗噗”地作响。快60岁的东伯,中等个头,身体格外敦实,紫堂色的四方脸旁上,镶嵌着一双细长的小眼睛,一笑起来便会合得严严实实。轻微的络腮胡,再配上一头灰白相间的四季短发,给人留下一种踏实的感觉。说他是全队社员的主心骨,一点儿也不过分。
06
“最近这一段儿,大伙都干得不错,五黄六月收火麦嘛,咱就得这样,干好赖是咱这一季子的收成,酸甜苦辣都在里面。虽然大家都很辛苦,可还得加把劲儿。趁这几天天气好,咱都再辛苦点儿,省得到时候又吃那出芽麦。这场麦明早一晌,就能堆满了。要是天不捣事儿,最多三天就能碾了。咱这个电碌碡啊,全公社咱是第二家,咱村里是头一家。到时候公社里、大队里少不了在咱这开个现场会,大伙都精神点儿,争取今年再捞它个先进,多混点奖励。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大家都赶快回屋吃饭吧,早点儿歇着,明天还得接着大干哩。”大伙儿在东伯这临时会议的结束语中,各自回家去了。“铛、铛、铛……”村子里传来了上工的钟声,吵醒了梦中的刚子。夏天的衣服少,穿起来也方便省事得多。三爷坐在棚口的小板凳上缠着草圈(蒸馍用的锅圈),崭新的麦杆在朝霞的晖咉下,褶褶生光。三爷的身材虽不高大而且有些瘦弱,可精神头倍足。天生的一张娃娃脸上,总是写满着自信和灿烂。短而又稀的银发少的遮不住头皮,总会招来几个老伙计不重样地调侃。三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总是乐呵呵地回道:“贵人不顶重发。”尤其是下巴处那撮约二寸来长的白胡须,此刻在晨曦中是那般的银亮,如同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刚子正看得出神,忽然感到有几滴雨落了下来:“下雨了,三爷!”三爷抬头看了看天,随后笑着对刚子说:“下不了,今儿晌午热着呢。”刚子有些疑惑不解,“这老话说啊,早上滴一点,响午晒破脸。”刚子听到不是三爷的声音,便循声望去。“景爷来了。”刚子大声提醒着三爷。“哦,烟叶贼来啦。”板凳上的三爷笑着用两只眼睛向上直勾勾地瞅着景爷。“嘿嘿,捎带,捎带。”景爷朗朗的嗓音,惊飞了枝头上的几只麻雀。景爷是本队的,人高马大声音洪亮。尤其是那双近乎吓人,又有些突出的大眼睛,总显得与众不同、特有个性。只是胡须灰白,没有三爷的好看。衣着打扮倒是和三爷颇为相似,白褂黑裤黑布鞋,妥妥帖帖干净利落。刚子麻利地拿过一个小板凳,放到三爷对面给景爷坐。景爷屁股还没坐稳,就已经从腰间取出烟袋来,头也不抬,拿起三爷的烟布袋。只管往烟锅里摁着烟叶,毫不理会三爷瞪他的眼神。吱吱溜溜地吸了几大口,这才抬起头来。“冬(队长)说今儿晌午拉麦的劳力全部翻场,让我来把那些断断绳子接一接。”景爷那双有些突兀的大眼珠子一本正经地盯着三爷。
07
运麦的车队又进场了,因为中午要翻场的缘故,卸了车的大人们,便不再去拉第二趟了,全都提前回家吃饭去了。景爷这边,也收了十来根他们顺手捎来的断绳。“刚子,去我屋把茶水给咱提上来,你奶(景爷的老伴)都烧好了。”“哎!”刚子应声答到便飞跑着去了。景爷的家住的离麦场最近,很快,刚子便把一个方形的白瓷蓝花并带着提耳的大茶壶给提了上来。三爷见茶来了,乐呵呵地对刚子说:“刚子,快把碗拿来,你景爷这茶可是个好东西。这里头啊,有新挖的远志,还有去年经霜杀过的桑叶和竹叶。喝了它败毒、防暑、补气,你多喝点儿。”“哎……没竹叶啦,去年收拾那点竹叶都叫老鼠给糟蹋了,只好揪了几片苹果叶子对付着。”景爷有些惋惜。“这就不错啦,比卖的茶叶喝着养人多了。”三爷安慰着有些失落的景爷。还真是应了景爷早上说的那句话,才十点多一点,这火辣辣的太阳,便晒的人受不了。翻场的大人们一个个手持木杈,头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翻抖着场上带穗的麦子。看到大人们如此的辛苦,坐在树下的刚子感动得有些想哭。景爷把断了的麻绳,先剪齐了头,然后把每一小股彻底分开约20公分长。刚子看了几个分好的头,便照着样子也分了个头拿给景爷看,“好好好,不错。”刚子高兴坏了,麻利地帮着景爷。只见景爷先把两个断头错茬对好,一股压着另一股掏来绕去织网似的,最后拉紧压头。再剪去多余的长头,一根断绳子便接好了。那接口处就像女人头上辫子,更像那些籽粒饱满的麦穂般排列整齐,漂亮极了。三爷说这种接绳的手法,就叫打麦穗头。这样接出来的绳子结实耐用,即使绳再断了,也不会断在这接口处。刚子在景爷和三爷地耐心指导下,硬是独立地接好了一根断绳来。景爷笑了,刚子也笑了!三爷却没高兴,只是叹息道“这娃托生到咱这可怜的地方,耽搁啦!哎……”刚子的兴致极高,又拿起了断绳打着麦穗。连续三天的翻晒,终于迎来了碾场的日子。麦场上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大家都想一睹电碌碡的风采。公社里大队里的干部真的来了,还带来了两个教开电碌碡的师傅。队长为了照顾全队社员的情绪,全都让看热闹来了。为了安全,让人都站在东边和南边的土埝上。高叔和群叔两人在队里是大家公认的胆大心细的麻利把式,所以队长让他俩今天当徒弟。停在场边的电碌碡早就接好了电源,只等着开始。看热闹的社员全都站在太阳底下,仅有的两棵树下,全让给了公社和大队里的干部还有师傅们站着。刚子早就爬到了树上,并用折断的树枝抽打掉了挡眼处的几片树叶。公社里的一个干部作了简短的讲话,先是表扬了队长以及全队的社员,再就是交待注意安全,然后就让开始了。只见两个开电碌碡的师傅,一个带着群叔坐到了电碌碡的大板上面;另一个则带着高叔走到了麦场的正中间,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的顶端有一个用铁丝扎的钩子,上面挑着电缆线。电缆线的另一端,则攥在坐在电碌碡上群叔的手里。师傅和群叔都带着绝缘手套,两个师傅都戴着墨镜,还真像个师傅的样子哩。“开始吧?”坐在电碌碡上的师傅向冬伯请示。冬伯和站在树下的干部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吧。”冬伯的命令并没有像打仗电影中指挥员的那般果断。师傅一手紧抓着转向杆,另一只手抓着三相闸刀的瓷柄,并示意群叔抓紧。只听见“嗡”的一声,电碌碡便如箭离弦般冲到了待碾的麦秸上面,又猛地急停了下来。师傅好像在向群叔交代声什么,群叔一手紧抓着固定在大木板上的座椅,另一只手高高地抓起了电缆线。电碌碡便又一次飞快地转动起来,在麦场上撒起了欢儿。站在卖场中间的师傅和高叔手持着竹竿,麻利地配合着电碌碡上的群叔,以保证每转一圈不能让电缆线受压或缠死。就这样,电碌碡在人们好奇的围观下狂奔着。一圈,两圈,三圈……公社的干部带头鼓起了掌来,冬伯也鼓起了掌,围观的人群也都鼓起了掌来。大家都沉浸在这鼓舞人心的氛围之中,全然忘记了头顶上的烈日。
08
起场啦。经过了三四遍碾压后的麦子,麦粒与麦穗会和麦秸自然分开。大人们先用木杈把麦秸挑起,抖落净夹在麦秸里的麦粒,然后把麦秸分别堆成堆,再用尖杈把这些麦秸推到麦场边的空地上堆放起来,等到最后再集中补拣。后面紧跟着的女劳力和孩子们,则拿着拥板、木锨、扫帚等器具,把那些混合着麦余、麦糠疙渣和麦粒一起堆拢到指定的地方,便于扬场。天刚一擦黑,便有强光隔着灞底河投射过来,整个村子连同东边的山坡,在这强光的照射下如同白昼。原来是附近的驻军为了支夏抢收,派人在西面的山坡上,架设了一台大型的军用探照灯,大人和小孩们都被这从未有过的景象震撼了。队里的男女劳力们顾不得一天的疲劳,在队长的带领下,又到东面的坡地去抢收了,麦场上只留下了待风扬场的十来个扬场把式。队里的孩子们在麦场上开心地玩着,尽情地享受这从未有过的黑夜中的白昼。刚子想和同伴们玩会儿, 三爷不让,叫他赶紧在棚子里睡觉,等起风了要带他扬场去。刚子说睡不着,三爷说怕是要干到天亮的,真要睡不着,也只能坐在棚口歇着攒点儿精神。三爷吱溜溜地享受着他的旱烟,刚子就坐在三爷身边喝着水,却并不老实。一会儿,那几个在等风的场把式也都聚拢了过来,坐在那儿说着闲话。“三叔,听说咱这西坡上过去有几盏神灯,是不是也像今黑这么亮呢?”烈叔一边用新麦秸杆给刚子编着叫马(蛐蛐)笼子一边问着三爷。“是有三盏神灯,不会有这么明(亮)的。”三爷慢吞吞地答道。文叔凑过来说:“三伯,你就跟我们担担(讲讲)这三盏神灯吧,反正这会又没风,干不成活。”“中满。”三爷慢声应道并磕去烟锅中的灰烬。“过去啊,咱这对面的西坡上就是有三盏神灯,这可不是神话,是真事儿。不管阴晴,天一黑它就亮起来了。这事上几辈人都见过,也都知道,听大人说,我小时候还着(亮)着呢。我是民(国)前八年人,今年也72了。灯是记不清了,只记得往南厥山去,河坝当中那块磨盘石了。那块磨盘石就不敢露个头,哪年露头,那一年这河里就会发可(很)大可(很)大的水,怕怕着哩!睡到后沟的窑里都能听得到水底下大石头滚动的声音来,‘咕咚咕咚’地,土炕都震动得厉害。”“那现在磨盘石在哪?”文叔问道。“还应该在那,就是现在铁路桥从西往东数第四个桥墩往北一两丈的地方。”“三叔,那三盏灯最后你听说是让人偷了还是怎着不亮了?”烈叔只好奇着灯的事情。“听说是有几个挖药的小娃儿,在坡上看见有三个泥做的灯碗儿,给敲破了,灯就不亮了。”三爷说着看了烈叔一眼问道:“几点啦?”“九点啦!”烈叔神气地看着戴在手腕上的牡丹牌手表说道。“今儿是初八,亥时……”三爷掐着自己的指头嘀咕着。“都喝点水,腾倒(解手)净,一会儿就有风了。”三爷在解放前干过保长,识文断字、能掐会算、会占风课,从没人怀疑过他说的话。不一会儿功夫,果然起风了。大家都向场里的麦堆走去,三爷带着刚子也来到了麦堆旁边,拿了一个簸萁给刚子拿着。烈叔拿起木锨,铲了半锨麦籽,迎着风向空中撒去。那半锨麦籽是在烈叔边抬边抽着木锨的动作中完成的,只见那半锨麦籽听话地在空中变成了一条弧形的薄带来。经风一吹,哗啦啦,干净的麦籽落在了提前扫干净的场地上;糠皮和疙杂随风慢慢地飘向远一点的地方。其他的大人们在烈叔的示意下,也都拿着木锨找好位置照着烈叔的样子干了起来。三爷头戴草帽,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在落地的麦籽上掠来扫去。把那些未脱净的麦余子和疙杂给掠了出来,刚子则半跪在旁边,用簸箕收集着三爷掠出来的麦佘子及疙杂,然后堆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夏日的天亮得早,鸡叫三遍的时候,东边的山梁已经渐渐地清晰起来了。晨风吹过,还有些微冷的感觉。一大堆扬干净了的麦籽在场上堆得老高老高,在晨曦中闪烁着新麦那特有的颜色,并散发着淡淡的略带点青涩的麦香味儿。扬场的大人们一个个疲劳地斜躺在旁边的麦秸堆上,眯着眼小睡起来。刚子嫌冷,直接把身子埋进麦秸堆里,只露出个酣睡中的脑袋来。“刚子,起来吃饭啦。”三爷唤醒了熟睡中的刚子。油烙馍、凉拌黄瓜、大米汤,这是队里为扬场的人准备的早饭。又困又累又饿又冷的刚子,也学着大人们的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09
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麦场上准备补拣的麦秸,在麦场西北角有意腾出的一块空地上,晾晒着前几天刚扬净的麦籽。热火朝天的三夏抢收,在全队社员的昼夜苦干下,就这么接近了尾声。场西边的柿子树下,坐着两三个负责翻晒的妇女,不停地拿毛巾扇着风。说是翻晒,其实就是每隔上一半个小时,拿着麦耙在上一次推过的痕迹上,横向再推一遍,以保证尽快地干透。午饭后,大约两三点的样子,队里的保管泽叔和会计狗哥领着七八个人,拉了四辆架子车进了麦场。车上装有几捆装麦籽的布袋和几个装粮食专用的大木操子。这种大操子,整体上看起来像个梯形的喇叭口,侧面看起来上下都有弧度,上边和后边还安有把手,刚子对这个特别有兴趣。“三爷,这么热的天他们来干什么?”刚子有些疑惑不解。三爷笑了:“这再干的麦啊,也得晒够三个以上的日头。还得趁最热的时候装袋才不会生虫。”“哦。”刚子显得有些烦躁。从麦场的西北角传来了拥板推麦子的声音,紧接着,木锨声、扫帚声、筛子声、簸箕声不绝入于耳。哗……最好听的要数那木操子装袋子的声音。一大片的麦装子,胖鼓鼓地站立在麦场上。大人们抱起装子在地上蹲了蹲,然后抓着布袋口摇实后,掬拢住袋口拿绳子扎紧。地上的麦籽越来越少了。越是到收尾的时候,那筛子筛出来的土和簸箕簸出来的杂质便越多。远远地望去,尘土飞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并带有焦土味的气息。大人们不管男女,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早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脸颊上也布满了一道道被汗水冲刷出的沟壑来。停歇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则更像是一幅幅泥塑,凝重着人们的心情。坐在树下的刚子,呆呆地望着烈日下如此辛苦的长辈们,顿感悲怆,便伸手抹去眼角那快要落下的泪滴。“哎,你这个小卖沟子货啊,和爷一样,心软!”三爷边说着刚子边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这从古到今啊,可怜的老是这些出力最重的人。一年苦到头,也吃不上几个白馍。人常说,有智吃智无智吃力,你得好好上学,多学点本事,省得受这洋症。你爸和你章伯(三爷的儿子),不是念了几年书,才混上个工作,夏不热,冬不凉还不用卖块子。你妈和你娘,还有咱爷俩,也都跟着沾光,少受了多少委屈。要不是你爸还有那点工资,你还不跟着村里的娃一样,一个伏天都吃不上几根冰糕。看见可怜人能哭,只能说明你心眼不瞎,有同情心。可要没个志气,不好好用功上学,熬成个人,将来长大懂事了,后悔都来不及,这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虽说咱现在跟人家街上(城里)的人比,还差得很远。可咱也得知足,你们现在这茬人是赶上好时候了。搁过去兵荒马乱的时候,能保住条小命就算有福了。”刚子认真地听着三爷的唠叨。三爷见刚子两眼直盯着自己,知道这孩子心思重,又像是有点多心似的:“你老是盯着我看啥?爷给你说这些可都是大实话,换作两世旁人也不会有人说给你听的。万一传出去还不给爷戴个帽子,斗上几回才日怪哩。这些话除了咱爷孙俩外,还有你爸你妈,到哪都不敢跟人胡说。做人就得有眼、有耳朵、没嘴,瞎话好话都叫它烂到个人的肚子里。凡事该上心的上心,该忘掉的忘掉,哑巴吃疙瘩,心里有数就中了。”刚子迎着三爷凝重的眼神也认真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队里的劳力大部分都去抢种秋庄稼了,麦场上只留下了二十来个人进行收尾工作。拾麦娃们也都尽情地享受上了几天真正的假期生活。凡是有小孩的家里,差不多都是鸡飞狗跳墙的,孩子们的嬉闹声、大人们的呵斥声,刚宁静了十来天的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大一点儿的孩子,还能偷偷跑到村西边的灞底河里,快活地打上一场水仗。刚子很是眼气,却硬是忍着没有开口,老实地跟着三爷尽职尽责地守护着麦场。凡事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吃亏未必不是便宜。咱得把后路铺宽点不是,明年兴许还能看上场哩。经过三爷调教后的刚子,也学会了一丁点处世之道。
10
灵宝人犯邪,这不,说着说着好事还真的来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队长冬伯背着手向三爷和刚子跟前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来,坐这歇会儿。”三爷招呼着冬伯。刚子极有眼色地倒了一碗茶水来:“伯,你喝点水。”“哈哈哈,刚子,人家小娃这两天可都在屋里耍呢,你急不急啊?”冬伯边说边坐在了小板凳上。原来他那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崭新的书包,刚子一下子就猜它个八九不离十了。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不急,这两天场上的活一下子少了许多,轻松着哩。”“哦,好好好,那就好好干,坚持到开学吧!”刚子吃惊的看着冬伯。这姜到底是老的辣呀,是刚子那双死盯着书包的眼睛出卖了他。“哦。”刚子的脸有些发烫,好在这十多天的锻炼,早就给晒得黑不溜秋的脸上也看不出多大的变化来。“哈,哈哈,真是个捣蛋毛。我跟你狗哥(队里的会计)说了,这一个麦天你干的真是不错,你看场,一个白天给你计10分,晚上给你加5分,扬麦那几天,连黑带白给你计20分。另外,离开学也没几天了,咱今儿也给你放假。这一麦天,给咱队里也出了不少的力,表现很好,是个当掌柜的料!队里研究啊,奖励你个新书包,还有十个作业本。从明天起就不用再上场了,回家好好耍两天,准备开学。”“哦”盼望已久的好事儿真地来到了,刚子却失去了原来那份十足的兴奋来。一想到明天就要和三爷分开了,还真是有些伤感。三爷像是看透了刚子的心思,便转了个话题:“哎,娃这一麦天干的确实不错。”“真是顶个大人哩。”冬伯插了一句。“刚子,听爷说,回去好好帮你妈干点活,看好你小妹,不敢再凶娃了。将来长大没有你爸你妈了,她可就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也不敢到河坝那几个水深的地方去耍了,疯慢点,都大娃子啦,少叫你妈操点心。想爷啦,就替你娘再给爷送几顿饭,中不中?”“中、中、中满!”还是三爷了解刚子的习性,刚子这回是真的高兴了。“你这个小卖沟子货呀。”冬伯指着刚子大声地笑了起来。“山里的娃哎不受穷,吃完了坡攀呀欧李红哎……”三爷边笑边唱,连场里干活的几个大人也莫名其妙地陪着笑了起来。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曾经的欢乐早已随时光淡去,思念和感伤的泪滴洒落在纸上,模糊了些许字迹。那熟悉而亲切的麦场,深深地烙刻在刚子的心底,和着三爷那荡气回肠的秦腔在麦场上空随风飘荡……每每想起那长眠于东坡的三爷、冬伯、景爷……刚子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他想告诉三爷,他很后悔没有珍惜好和三爷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有许多需要请教的问题,如今却不知道向谁问起。如今长大了,却未曾回报他们的大恩大德。
倘若三爷泉下有知,刚子想告诉他,有一种石头叫萤石,白天吸收日月之精华,到了晚上便会发光。也许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秋季里,那镶嵌在崖壁上的三盏神灯在一次山体滑坡中滚落到了灞底河里,随水消失了,这便是这三盏神灯熄灭了的谜底。他还想告诉三爷,那麦场给刚子留下的思念,还有那常常出现在梦中的三爷、冬伯、景爷以及那些故去的长辈们的音容笑貌,将永远铭刻于心底。那种刻骨铭心的追思,如同一坛陈酿老酒,在时光的流逝中会愈浓愈香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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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少桓:笔名知行,灵宝市川口乡人,醉心于灞河文化挖掘、整理、推广,只因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点击阅读作者往期文章秋醉寺河山 || 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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